楊東嶽有心解釋,但是那些嬸子大媽都不太相信他的話,認定他是有相好的了,纔會拋妻棄子。

    他說不通,只好帶着兩個娃匆匆遠離她們的視線,絕不會再和陌生人隨便搭話,他現在的名聲太差了,村裏人都不大相信他會改邪歸正,那麼他還有啥好多說的,直接用時間慢慢證明。

    而這上山的路,全靠老二楊文海當嚮導,他纔沒有迷路或者被困住。

    這砍柴的活是真不好乾,他才盯上第一棵大約有他手腕粗的青岡樹,重重砍了一斧子,他這雙手的虎口就被震得發疼,還差點讓斧頭從他手中脫走,嚇得他連忙讓兩個娃躲遠一點,即便他的斧頭已經釘死在那顆青岡樹上,他也怕自己再砍第二下的時候,那斧子會從他手中飛走。

    “我砍我砍。”楊東嶽就不信自己砍不了這棵青岡樹,他在路上跟老二瞭解過,這青岡樹是最好的柴禾,易點易燃。

    那他絕對不能放棄,並且他已經挑了一棵還不算粗的小樹,怎麼可以隨便中斷,選擇逃避。

    他還想給老二和蘭子做一個好榜樣,在面對困難和挫折時,一定要堅持下來。再說,他也是要臉面的,不能再在孩子們跟前丟臉,否則別說他們瞧不起自己,他自己也覺得羞恥。

    老二和蘭子見這畫面,同時在心底生起一個念頭:“那就是咱爸的瘋病越來越嚴重了。”起碼他們跟着姥爺,姥姥,小姨,媽媽上山砍柴時,他們都是安安靜靜,乾乾脆脆的兩三下就解決,哪像楊東嶽那樣,輸出全靠吼,手上的力氣,還不如他張嘴喊得聲兒大。

    “呼”楊東嶽用了半小時,才把這棵青岡樹給砍倒,然而他雙手痠得都快擡不起來,直接癱倒在地上,喘了好幾口。

    “爸,我給你擦汗。”老二這人很有眼色,他一看楊東嶽額頭上的大汗,要全部流進他的雙眼和嘴巴,他就趕忙跑過來,用小手抹了兩把,蘭子見狀,又跟着老二做了同樣的動作。

    楊東嶽頗爲欣慰,想伸手揉揉他們的小腦袋,只是他滿手都是汗,髒得很,就口頭誇了幾下。

    老二和蘭子心裏甜滋滋的,認爲楊東嶽雖然變傻,變瘋了,不過他對他們真的越來越溫和,越來越親近,不像往常,都是板着一張臉,動不動就兇他們,所以他們希望楊東嶽還是一直傻下去,瘋下去,千萬別好。

    楊東嶽休息夠了,那麼他再砍第二棵樹時就順利很多,基本上在砍倒幾棵樹之後,他就掌握了一定的分寸和訣竅,三個小時下來,他收穫頗豐,足足有兩捆柴,可以燒兩三天呢

    “爸,我餓”

    楊東嶽在山上逗留的時間太長,這會兒都到下午了,蘭子忍不住一邊抱着自己的手指往嘴裏放,一邊可憐巴巴地望着楊東嶽,讓楊東嶽瞬間就招架不住,直接將她抱起來,輕聲哄道:“蘭子,你再忍一忍。”

    話落,他又看了看老二楊文海,楊文海雖然沒像蘭子表達的那麼直接,可他臉上的菜色,越發濃郁。

    “爸,我們去前面看看,我記得媽帶我們去摘八月瓜的時候,還沒有摘完,專門留了一些掛在樹上。”楊文海嘴上這麼說,心底其實已有答案。

    等他們真到了那地方,那些野果全讓人摘光了,這事兒說白了,全靠運氣,誰上山看到了,就誰摘去,沒法怪別人。

    楊文海難免有些失落,楊東嶽自個兒也沒抱多大希望,這村子裏人那麼多,每天上山砍柴,撿蘑菇,找野菜的村民,怕是一雙手都數不過來,那這玩意兒怎麼可能留得住,大家又不是傻子,自是有什麼摘什麼,喫到嘴裏才放心。

    “沒了。”要說最失望,最傷心的還是蘭子,她昨晚還啃了兩個八月瓜,正等着楊東嶽今兒給她多摘幾個帶回去,結果這樹上光禿禿的,一個果子也沒有,她哪能情緒不低落。

    楊東嶽溫柔地拍了拍蘭子的背,安慰了好一會兒,心想,要上哪去給兩個娃弄喫的。

    他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帶着兩個餓肚子的娃回家。

    而且他走之前,還多看了兩眼米缸,發現沒剩下多少高粱,像其他雜糧,他也沒找着。畢竟這年頭每家每戶的糧食都是靠分配,從來就沒有喫得飽的時候。

    那他帶着兩個娃回家又有什麼用還有他也餓了,飢腸轆轆,沒力氣再拖兩捆柴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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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咦這啥味啊”楊東嶽突然感覺自己鼻子有異樣,有一股難聞的土腥味,一直往他的鼻子裏鑽去,薰得他差點吐出來。

    他又瞧了一眼老二和蘭子,他們好像沒聞到那股味道,都一個勁地沉浸在八月瓜被別人摘了的悲傷氣氛中。

    不行,這股味道越來越強烈了,他得去前面看看。

    他尋着這味兒,走了一段,味道強烈到讓他皺緊眉頭,同時他還在悄悄觀察兩個孩子的細微表情,發現他們和平常沒什麼兩樣,難道這股味兒,就他聞得到

    他疑惑不解,正納悶這是怎麼一回事,忽然,他就眼神銳利以及難以置信地瞄準了距離他不到一米遠的草叢。

    他有些警惕又振奮地放下蘭子,自己一個人往前走了幾步,慢慢扒開那些半米長的雜草,豈料,他沒看錯,這是野豬窩,有一窩小野豬藏在這,他都快按耐不住心中的激盪,想立馬抱起這小野豬。隨後,他狠狠呼吸了幾口,才冷靜下來。

    “爸,你咋了”老二楊文海邊問,邊好奇地向他這邊張望。

    楊東嶽頓時轉頭,對他們噓了一聲,示意他們別說話,不然他們一不小心驚動野豬媽媽就慘了,一般來說,母野豬都會帶着自己的小崽子出去覓食。

    可能這些小豬崽子太小了,不宜跟着它外出。

    這時候,就得考考他的應變反應。

    幸好,他身上還剩有多餘的草繩,直接趁這四頭小豬崽子還沒發現他,快速綁了它們,估計它們剛出生沒多久,瘦弱得不行,也沒多大力氣,可以喊出來,要不然他都不敢這麼衝動。

    老二和蘭子卻看呆了,難以相信他們運氣這麼好,能碰上這些小野豬,關鍵這些小野豬還在喫奶階段,沒什麼攻擊力。

    若是遇上兩三頭母豬,那他們三絕對完蛋,不被母豬咬死,也得被嚇死。

    這些小野豬不易被暴露,楊東嶽就把它們全放在簍子裏,還讓老二和蘭子找了好多能喫的野菜,豬草,全鋪在那些野豬的周圍,把它們的身體遮掩得嚴嚴實實,斷不會讓人看出什麼端倪。

    “走,我們快下山。”楊東嶽覺得今天收穫不錯,沒有讓他白跑一趟。

    老二和蘭子高興得直拍手,也不喊餓了,蹦蹦跳跳地跟在楊東嶽身邊。

    楊東嶽瞧他們這麼興奮,他也跟着開心,嘴角笑容不禁就放大,順便向兩個孩子叮囑,讓他們別把這事兒說出去,這是他們家的祕密,否則村裏人知道了,都要跑來分他們的羹。

    老二和蘭子聽了,連連點頭,他們雖小,可不蠢,還有他們都多少天沒喫過肉了,早就饞的不行,他們絕對不會透露半個字,一定會死死地守着這些小野豬。

    走到半途,楊東嶽又嗅到了一股腥味,這次倒沒有那麼特別難聞,他就跟着自己的直覺走,終於又看見了一窩野雞蛋,可惜,那隻下蛋的野雞見了他就跑,他根本追不上。

    不過這也算很幸運了,讓他懷疑,是不是隻有自己才能嗅到屬於那些動物身上獨有的氣味。

    想到這,楊東嶽急忙詢問兩個孩子:“你們有聞到啥味嗎”

    “爸,我沒聞到啥味。”

    “爸,啥味啥味。”

    老二和蘭子不明白楊東嶽問得是什麼意思他們滿臉困惑地看向楊東嶽,各自回答了一句。

    楊東嶽這下倒可以確定,自己真的有一種特殊的能力,那就是針對山上的這些動物,嗅覺非常靈敏。

    讓他想到了會替主人打獵的獵犬,不不對,他不是犬,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除了嗅覺管用,他好像沒啥出衆的本事。

    下次他再上山,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好運,能像今天一樣,收穫一窩野豬崽子。

    “海子,蘭子,我們快到家了再忍忍。”楊東嶽一手拖着兩捆柴,一手抱着蘭子,而楊文海就一直緊跟着楊東嶽,小臉激動地一路上都沒喊過累,甚至楊東嶽中途休息了好幾次,楊文海還會急切得催促他們趕緊下山。

    楊東嶽則擔心他們這麼熱的天會中暑,偏偏兩個娃臉上的神情,大相徑庭,喜色難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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