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止他一個人這麼想, 大家都是如此, 都想趕緊上桌,喫一頓飽飯。

    而且這會兒家家戶戶都傳來一陣讓人流口水的肉香,只有劉婆子愁眉苦臉地望着鍋裏那越燉越倒胃口的豬腰子。

    “娘, 聽說大家都在燉肉喫, 那咱家的肉呢”沈東強一路走回家,不曉得聞到了多少肉香,饞的他都想跑人家家裏, 偷偷嘗幾口。

    劉婆子面色陰沉地指了指鍋裏的燉豬腰子,說:“咱家的肉都在這裏了, 你看能喫不”

    沈東強聽了,趕緊看了一眼鍋裏的燉豬腰子,頓時他就有些噁心連連後退。

    這豬腰子要燒好了,那肯定是美味, 可要是沒處理好, 那真是越燉,這腥味就越往外冒, 再說這劉婆子出了名的小氣, 她哪捨得放什麼大料,用水過一下, 把它切片爆炒。

    她都是直接扔到鍋裏, 放點鹽和水, 然後就那麼任它噗通噗通的煮着。

    那要是能入口才怪了。

    “娘, 這玩意兒咋喫啊”沈東強先前還幻想自己回家, 就能看到一鍋燉得又香又軟地野豬肉,結果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他娘燉得這東西,他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能咋喫,就這麼喫唄”劉婆子說是這麼說,實際上讓她真喫這燉豬腰子,她也沒勇氣下嘴。

    可隨之她看了一眼嫌棄到不行的沈東強,唆使道:“你那個相好石知青不是分到野豬肉了嗎你要不去她那裏,把肉拿來,反正她一個女人,也吃不了多少,還不如便宜咱們。”

    沈東強回答道:“娘,她已經把肉燉上了,我還怎麼給你拿過來。”

    劉婆子卻不死心,恨鐵不成鋼地瞥他一眼,說:“那咱上她家喫去。”

    沈東強雙眼一亮,贊成道:“娘,你說得對,咱上她家喫去,她分到的那野豬肉還挺多,肯定夠咱喫。”

    劉婆子心裏嘚瑟極了,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很不錯,這裘大壯,楊東嶽和傻旺三個王八蛋不想讓自己喫好的,她偏偏不如他們的願,正好這石知青一直吊着他兒子,她也該看看她去,問問她到底啥時候嫁進他們家。

    楊東嶽並不知道劉婆子把主意打到別人身上,準備喫完之後,在他們面前炫耀一番。

    他目前只專心埋頭苦喫,像桌上的豆渣餅早就被哄搶而光,得虧他眼疾手快,給上菜的林秋珍留了一個,不然她這做飯的人,不就白辛苦了。

    像豬血燉豆腐,燉肘子這兩道大菜,真是喫得他們滿嘴流油,雖說這野豬肉的腥氣特別重,他以爲林秋珍再怎麼做,肯定都不會好喫到哪裏去。

    不曾想,這味道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奇怪,相反,這肘子燉得十分軟糯,並且林秋珍還偷偷往裏放了一點紅糖,讓它變得鹹甜適中,肥而不膩。

    只是傻旺明明點名要喫這道菜,結果入口最多地還是豬血燉豆腐,至於燉肘子,他喫得不多,楊東嶽很是好奇:“富貴,這燉肘子不是你最喜歡的嗎你咋不多喫點”

    傻旺先打了一個飽嗝,才道:“爹,這肘子是孝敬你和姥爺,還有媽和姥姥的,我吃了很多,已經喫不下了。”

    “富貴,你這也太懂事了,這肘子就是我們專門做給你喫的,你應該多喫點。”鄧翠雲有些驚詫,這傻旺好像比以前更機靈了,乖巧地讓她都心疼。

    林坤牛和楊東嶽倒是認爲這傻旺是個憨娃,智力方面跟常人是比不得,不過他是一個特別明事理的好孩子。

    他們不應該小看他。

    林秋珍和林秋桂則開始驚喜這傻旺越來越有正常人的模樣,其實傻旺跟真正的傻子還是有區別的。

    他外表看着,跟正常人差不多,說話流利,並沒有口齒不清晰,或者經常流口水,又或者一直傻笑不停。

    他就是有時候會比較暴躁,會長時間發呆,然後咬着自己的胳膊不放,再說隨着他慢慢長大,他發狂的次數越來越少,很容易被安撫,或許將來,他會有徹底清醒,變成正常人的一天。

    “我不喫,喫不下了,給二弟,三弟,四妹喫,他們愛喫。”傻旺揉揉自己挺起來的小肚子,撐到都不想站起來走幾步。

    楊文斌,楊文海和蘭子他們跟着傻旺有樣學樣,說:“我們也喫不下了,給姥姥,姥爺,爸,媽,小姨喫。”

    林坤牛和鄧翠雲,還有楊東嶽他們微囧,同時又認爲這四個娃個頂個的懂事。

    飯後,大家都跑到門前的棗樹下乘涼。

    林坤牛更是愜意地拿出他自己切好的菸絲,放到鼻端深吸了一口菸葉獨有的味道,才把它放進菸斗裏面,點燃,翹着二郎腿,一邊抽,一邊悠閒自得地哼着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哼到最後,完全跑調。

    讓一旁教蘭子數數的楊東嶽,差點都忘記他數到哪兒,連忙抱着蘭子往旁邊挪了挪。

    難道這就是飯後一支菸,賽過活神仙。

    “爸,這道題咋做”楊文斌一喫完飯,就自己抱着小板凳來到棗樹下,趁着天沒黑,趕緊將老師佈置的作業給寫了。

    他們柑家村不像別的大隊都有獨立小學,而是他們村一位初中畢業的莊稼漢,自己空出一間屋,當教室,全村湊錢,從鎮小學那裏買來一些教材和課本。

    所以這開學放假的時間,由那位男老師自行擬定。

    他也想着趁着秋收還沒到,趕緊把課上了,好讓孩子們跟着家長一起勞動。

    楊東嶽很耐心,他很詳細地把解題過程和步驟全部告訴楊文斌,等他明白之後,他又重新出幾道題,讓楊文斌自己做一遍,如果他都對了,說明他真的是領悟了。

    至於楊文海,楊東嶽準備在他還沒上小學之前,先給他啓蒙,教他背古詩,做一些簡單的算術題,以後入學了,也跟得上。畢竟這基礎還是要有的,像後世越發達,越注重幼兒早教,都打着不能輸在起跑線上的口號。

    那他肯定不能浪費了楊文海的聰明才智,誰讓他是三個娃中最狡猾,最有主見的一個,他親哥楊文斌相對來說,要老實一些,沒他心眼子多,有時還要反過來聽從楊文海的主意和安排。

    林秋珍和林秋桂兩姐妹一面說說笑笑,一面編着草鞋,她們只有到過年了,纔會每人做一雙黑布鞋,熬過寒冬。

    像夏季,春季,秋季都是穿草鞋,草鞋方便,壞了再重新編一個。

    楊東嶽從來沒穿過草鞋,但是原身穿了幾年,這腳掌早就磨了一層又一層的厚繭,那他穿着自然是沒什麼不舒服,可要論舒適,他當然覺得還是涼拖最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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