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來得挺早的。”顧燁然坐了下來。
“總不能每次都讓你給我佔座啊, 那多不好意思。”
顧燁然抿了抿脣角,從書包裏掏出一本嶄新的書籍,遞向林洋,“上次逛書店, 順手買了,這是經濟學的入門書籍,你可以看看。”
“我看這個幹嘛啊”
顧燁然挑挑眉, 眼神柔得能溺死人,“你最近不是在鑽研這個嗎”
這就很尷尬了
本來就是林洋胡謅的藉口, 他早就忘記這茬了。
“咳,我哪是最近才鑽研的啊我鑽研老長時間了, 這種入門級別的,對我來說算是小兒科了。”
顧燁然沒說什麼, 捏着書的手指漸漸縮緊,打算收回自己的書。
林洋剛說完話就後悔了, 他老公就是個悶葫蘆,什麼事都憋在心裏, 這會兒沒準在心裏偷着哭呢。
“哎呀, 這書這麼貴呢。”林洋像是看到了什麼稀罕寶物,指着書背面的標價說道, “居然要168塊錢, 我看看是誰編的。”
顧燁然被林洋的驚訝搞得一愣一愣的。
林洋抽出顧燁然手裏的書, 裝模作樣地指着封面上的作者說:“我說怎麼這麼貴,原來是薩謬爾森寫的啊,這是我偶像,我特崇拜他。這書送我吧,我回去好好鑽研鑽研。”
“嗯。”顧燁然垂下的睫毛明顯顫了顫。
林洋偷瞄一眼小顧同志,能感受到這人的容光煥發,春風得意。
“小顧到底還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啊,小悶騷,還是得洋哥出馬,適當地哄哄他。”林洋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贊。
林洋搓了把臉,順了順頭髮,趴在桌上,臉朝向顧燁然的方向。盯着顧燁然瞅了得有兩分鐘,冷冰山卻渾然無知。
“嗯哼。”林洋假意咳嗽一聲。
顧燁然稍稍側頭,就與林洋的“深情凝望”對接上了。
林洋也不說,也不笑,就這麼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顧燁然的喉頭滾動一下,直接讓開了林洋的注視,他怕自己沉溺在“小棕熊”的眼睛裏。
林洋惶惑不已:也不知道這種火候夠不夠,小顧怎麼臉還沒紅再這麼盯下去,他會不會把自己當流氓這很破壞自己的矜持形象啊
“你在看什麼”顧燁然終於沒忍住。
“沒有啊,”林洋從桌上爬起來,直起腰板假裝糊塗,“我沒看什麼啊,你覺得我在看什麼。”
顧燁然沒再問。
林洋有點泄氣,畢竟小顧的臉蛋沒有任何發紅害羞的跡象。
學生們陸陸續續地都來了,上課鈴一響,教室裏頓時鴉雀無聲。
林洋把耳機插上耳機孔,從手機的音樂播放器裏,點開了事先下載好的幾首歌。
整節課,顧燁然都跟個老幹部似的,聚精會神地看着教授的課件。好不容易盼到了下課,這人也就拿着手機刷了下網頁,沒跟林洋說一句話。
“嗯哼。”沒辦法,林洋只能又咳嗽了聲。
顧燁然終於側頭去看他。
林洋小幅度地搖頭晃腦,嘴裏唸唸有詞着,“真好聽,就是這個調調,嗯真不錯,好聽。”
突然,林洋摘下左邊的耳機,笑得一團喜氣,“你聽嗎”
“終於你做了別人的小三,
我也知道那不是因爲愛,
城市的夜晚如此的燦爛,
只是沒有你在身邊陪伴。
終於你做了別人的小三,
從此我不再是你的港灣
”
清俊的側臉依舊是緊繃得看不出一絲情緒,他抿抿脣,摘下耳機還給了林洋。
林洋皺皺眉,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不想愛屋及烏嗎
“好聽嗎”林洋睜着圓溜溜的眼珠子湊近了顧燁然。
顧燁然略略思索,沉着聲說:“不是很好聽。”然後又自顧玩起手機。
不是很好聽他難道想造反嗎
現在怎麼辦林洋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小胖交代過,要軟,要甜,要可愛,要懂得適當地撒個嬌;對於顧燁然這種悶騷的腹黑男,保準一勾一個準。
好,就讓他好好地跟老公撒個嬌。
“可我就是喜歡啊,我就是覺得好聽啊。”話一脫口,林洋就懵住了,說話這麼騷浪的人居然是自己
顧燁然用一種旁人無法參透的眼神看了林洋一眼,看得林洋心裏直發毛,只見他操着喑啞的嗓音說,“你自己慢慢聽,我去上個廁所。”
“真沒勁,怎麼就這麼不解風情”林洋瞅着顧燁然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沒多久,顧燁然邁着大長腿回到了座位。林洋已經盤算好了下一步的計劃,照死了撩他。
“哎呦,昨晚有點睡落枕了,脖、脖子這塊真他媽疼。”林洋使勁扭動着脖子。
“沒事吧”顧燁然問。
“沒事沒事,我挺堅強的。”林洋的臉上爬滿了虛僞的痛苦,“哎喲哎喲不行了,越來越疼了,感覺這塊有根筋吊着。”
林洋的脖子裸露在外,光滑細膩,窗外的陽光灑進來,脖子上的小絨毛透亮可愛,顧燁然默默別開了眼。
林洋用餘光一瞄,發現這人沒動靜。
“哎呀我去,怎麼這麼疼啊,我得動動胳膊,把這個筋骨稍微活絡活絡,可能會不小心碰到你,別見怪啊。”
林洋使出了大招,他在後排的座位上做起了擴胸運動,右邊的胳膊有意無意地碰幾下顧燁然。
一邊擴胸,一邊揩點油。
哪知道顧燁然正氣凜然,不動如山,甚至還往邊上讓了讓,給林洋騰出了充足的運動空間。
測試越往下進行,林洋的內心越是拔涼拔涼的。看來,上輩子對你無感的人,這輩子依舊是沒什麼感覺。他可能真的想多了。
“叮”上課鈴響了。蔣教授潤了口茶,又開始講他的晦澀難懂的古代文學。
還有最後壓箱底的一招。
林洋打開了自己的手機相冊,情意綿綿地盯着書生的照片看。光是看還不行,他還在本子上畫起了人物素描。
下半節課過了大概十分鐘,顧燁然才發現了林洋在本子裏畫畫,他瞄了一眼所畫的內容,臉色冷凝下來。
這節小課,他再也沒有心思聽講臺上的教授,心裏只惦記照片裏的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