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淵微服下那枚悟道丹不久之後,顧時蘊就已經悄咪咪地摸了進來。

    他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沉浸在自己的意識當中,宛若一塊冰雪雕琢而成的太淵微,有些錯不開眼。

    他一直都知道太淵微長得很好看。是那種幾乎超越了性別和物種的好看。他見過炫麗翱翔的鳳凰,也見過威嚴莊重的巨龍,見過許多妖異迷人的靈花,也見過許多容色逼人的修士。

    可是沒有一個像太淵微那麼好看。

    書中的主角辛子真是好看的,作者似乎也將自己滿腔的愛意都傾撒在他身上一樣,華麗的衣冠灼目豔麗,一張桃花面帶刺含春,勾動着男人蠢蠢欲動的征服欲。

    太淵微和他完全就是兩個不一樣的極端。一襲白衣如同凝鑄了漫天的冰雪,渾身上下連同他的指尖都是極白的顏色。那雙在白皙的皮膚映襯下顯得極黑的眼睛裏時常都是淡漠的神色,輕抿的薄脣映出了清淺的微紅。

    他的性格其實不太好。太冷太硬,整天就是修煉,又或者是去參加什麼試煉,就好像這天地間沒有什麼能夠讓他駐足的東西一樣。但是他出門會記得給他帶東西,會冷着臉教導他如何修煉,會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護在他的身前。

    他還喜歡挑食,做好的靈食總會有一些被他有意無意地剩了下來,然後作爲弟子的他就只能給這位師尊收拾一下手尾,將那些剩下的靈食都喫進肚子裏,化爲一股溫熱舒適的靈氣。

    太淵微的運氣也不好。他見過很多次了,太淵微平時在走路的時候又或者是在喫東西的時候,總會毫無預兆地滑倒又或者是被噎到。雖然他總是板着一張臉自己偷偷摸摸地處理乾淨,但是在他這個時時刻刻都盯着他的人眼裏,他的小動作其實也只是瞞過了他自己而已。

    顧時蘊盯着太淵微的臉,將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所記得的事情一件件地翻了出來,連帶着的還有太淵微刻意板起來的俊臉,偶爾傲嬌的神色,還有讓人無比心動的,罕見的微笑。

    他的師尊一直是奪目耀眼的。他的容貌,他的資質,還有他的性情。顧時蘊知道嶽上衍喜歡太淵微,也知道易言之也喜歡太淵微,還有司空朝越、還有許多。

    他們明明應該喜歡辛子真的。

    他們只喜歡辛子真不就好了?

    在書中他們不是可以爲了辛子真而毫不猶豫地對太淵微痛下殺手嗎?

    那爲什麼現在又要表現出自己對太淵微勢在必得的態度來?

    他們只需要維持他們在書中的樣子就好了。

    他的師尊……自然有他陪着。

    顧時蘊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坐在牀榻上太淵微,眼底的癡迷幾欲化爲實質。

    他一直在剋制着自己內心當中陰鬱的、瘋狂的一面,唯恐嚇到了他這個冷靜自持的師尊。

    他想在太淵微的心中留下好的一面,而不是他偏執瘋狂的一面。

    然而心中的本真之意又哪裏是這麼容易就可以掩埋過去的?藏匿起來的瘋狂終有一天會違揹他的意願而顯露出來的。

    盤坐於玉牀之上的太淵微眉頭微蹙,本就白皙的面容如今更是慘白一片,緊閉着的雙眸微微一動,濃黑纖長的睫毛如蝶翅一般輕顫,彷彿正在經歷着什麼莫大的痛楚一般。

    他的身上冷汗如水一般浸透了他的法衣,兩隻手連連變動,掐出了一個個奇異而神妙的手訣,將逸散而出的真元盡皆圍攏在身側。

    顧時蘊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兒動靜,生怕打擾到太淵微。

    他如今的修爲比起太淵微而言確實是遜色幾分,但是他卻有着上一世的記憶,自然也是知道,以太淵微此刻的表現看來,他約摸是已經處在了一個極爲關鍵的時刻了。

    隨着太淵微身上的法衣幹了又溼,溼了又幹,他的肉體也在緩慢地發生着變化,彷彿是有着什麼無形之物正在爲他淬鍊着身體一般,變得越發的堅韌不摧。

    顧時蘊手裏的已經拿出了好幾個玉瓶,裏面裝着他好不容易纔煉製而出的丹藥,不管是回覆真元也好,鎮壓心魔也罷,又或是修補創傷,皆是他所能煉製出來的,品級最爲上乘,質量最爲上等的靈丹。

    只這幾瓶靈丹,所耗費的靈植和心力,便已是難以細數了。

    然而在看見太淵微臉上的血色正在快速地褪去,身上隱隱浮現出了一陣心魔肆虐的氣息的時候,他卻是毫不猶豫地想要欺身上前,將這些靈丹的塞子全部抹開,便是要喂進太淵微的口中。

    然而還沒等他靠近太淵微的身側捏開太淵微形狀姣好的嘴脣,太淵微的眼睫便是輕輕一顫,隨後便是驟然掀開。

    “師尊、我……”顧時蘊看了看自己現在暗戳戳湊過去像極了要去非禮“小美人”的登徒子的模樣,一時之間有些百口莫辯。

    他已經做好了又被自家師尊一袖子拍開的準備,誰知道他凝神靜氣了好一會兒,身體還是好好地站在原地,一睜開眼,面前就是太淵微極具衝擊力的清麗面容。

    “師尊……”他小小地再喊了一聲。

    太淵微緩緩垂眸,目光在他的臉上停頓了一會兒,眼底似乎閃過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起來。”

    太淵微擡手一抓,顧時蘊的身形就被他抓在手裏,放到了另一側。

    顧時蘊想了想,還是決定爲自己解釋一下:“弟子方纔看見師尊似乎……便想着師尊此刻不甚方便,正想要給師尊吞服幾枚丹藥,回覆一些真元。”

    他攤開手,手中握着的丹藥靈光熠熠,照得整個內室遍地華光。

    太淵微的目光不俗,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出了這些丹藥的品質皆是極爲上乘之物。他看着神色有些忐忑,卻還是露出了以往的那種溫和乖巧笑意的毛狐狸,不知怎地,便是低低地“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了他的解釋。

    顧時蘊心裏一驚,心裏更加惴惴了,將那幾枚丹藥塞回玉瓶當中,抿了抿脣,開口問道:“師尊莫不是還在生氣?弟子只是擔憂師尊,並非是有意冒犯……”

    不對,他有意冒犯也不是這一回兩回的事了。

    太淵微方纔在識海當中將他與這毛狐狸相遇之後的事情都一一回想了一遍,很快便是發現,這毛狐狸哪裏是臨時起意,分明就是早已對他……

    哼!

    顧時蘊仔細地觀察太淵微臉上的表情,見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越發地冰寒了,便湊過去,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太淵微的衣袖:“師尊?”

    太淵微擡手揉了揉眉心,然後表情沉靜地看着顧時蘊。

    顧時蘊心頭劇跳,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那些人之間是如何做的?太淵微皺着眉想了想,便是伸出手,搭在了顧時蘊的肩上,微微皺着眉湊頭過去。

    顧時蘊忍不住瞳孔一縮,呼吸一窒,然後脣上就傳來了一陣微涼柔軟的觸感

    一觸即分。

    他的意識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身體卻是更快地反應了過來,反手便是將那個剛剛離開他脣上的腦袋給攔住了,自行地將頭湊過去,含住了太淵微的脣瓣。

    他含着那兩瓣柔軟微涼的脣邊碾磨了片刻,然後便是探出舌尖,在那脣縫上輕輕地舔過。

    甘冽清冷的氣息就縈繞在他的鼻尖,顧時蘊有些沉迷地收緊了手臂,眼底浮現出了一抹幽綠的青焰。

    太淵微只覺得這毛狐狸勒得有些緊,那在他脣間試探的軟物也太過……

    他有些不耐地推了一下顧時蘊,然後顧時蘊便從善如流地鬆開了他的脣瓣,轉而將他整個人都攬進了懷裏。

    “師尊。”

    “師尊……”

    “淵微……”

    “怎麼又撒嬌。”太淵微皺着眉冷聲說道。

    然而他的脣瓣在剛纔被顧時蘊輾轉廝磨得有些發紅,眼底也還殘留着一絲迷茫的水色,看起來根本就是一點兒也不顯得冷酷,反倒是讓人像要看他露出更多的,別的情態來。

    顧時蘊側頭在他的脖子上親了親,然後又歡喜地再親了親,像小雞啄米一樣地在太淵微臉上啄吻着。

    太淵微本來還想縱容一下他,但是那溼潤溫熱的呼吸打在臉上的感覺實在是有些奇怪,他忍了忍,最後還是袍袖一揮,將膩在自己身上親來親去的顧時蘊給掀了出去。

    顧時蘊順着他的力道飛出去,然後跌坐在地上,仍然是歡喜地看着太淵微,看起來跟個二傻子似的。

    “師尊,”他自個兒顛顛地跑了回來,一伸手——也不去拽太淵微的袖子了,轉而直接拉住了太淵微的手,“師尊這是……”

    答應他了嗎?

    他的眼睛裏明晃晃地寫着期待,太淵微自覺十分冷漠地略略點頭,然後那雙眼裏就迸發出了比之前更爲熾烈的欣喜。

    顧時蘊看着太淵微臉上故作冷漠的神色,笑眯眯地拿起他的手親了親,然後不負衆望地又被太淵微掀了出去。

    沒事!

    打是親罵是愛!

    處於失智狀態之下的顧影帝暈乎乎地想着,看着自家師尊那張無可挑剔的俊美面容,笑得像朵花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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