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蘊手掌一翻, 那枚白玉令便陡然出現在他手中, 隨後那層疊森然的護山大陣便是出現了一陣虛幻, 顧時蘊身形閃動, 不多時便已是回到了霜林峯之上。

    顧時蘊離開不過十數日,這霜林峯之上的事物似乎也並沒有什麼變化。寒氣森然的冰棱與生機盎然的古樹,和諧而又矛盾地並立在一起, 一直延伸至山頂之上。交融之處有一座很是古樸雅緻的洞府, 越過一叢晶瑩剔透的冰花和香氣撲鼻的綠草, 顧時蘊走了進去。

    洞府之中有一個人背對他坐着,高冠華服, 黑髮如墨, 脊背挺直,氣質凜然高貴,看着猶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峯一般,既是森冷凜冽得令人不敢逼視, 又是清貴絕俗得叫人忍不住沉淪其間。

    彷彿是聽到了他走進來的動靜,那個背對着他的身影動了動, 露出了一張皎然如月, 冷若冰霜的面容。

    顧時蘊對上太淵微那雙淡漠至極的眼睛, 將心底不知爲何浮起來的偏執又是壓了下去, 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純良好看的笑容:“師尊。”

    “”

    太淵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發一言。

    這毛狐狸竟然偷偷摸摸下山去了。

    分明是不將他這個師尊放在眼裏。

    他是決計不會輕饒了這毛狐狸的。

    哼。

    “師尊”

    顧時蘊蹭過去, 在太淵微身前蹲下來, 然後伸出手揪住太淵微的袖擺, 臉上露出了委屈巴巴的神色,“莫要不理弟子。”

    “”太淵微神色冷漠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卻依舊是不發一言。

    哼,誰叫這毛狐狸私自出去的。

    他必不會輕易心軟的。

    “師尊”

    顧時蘊看着太淵微明明是有些動搖了卻依然要繃着一副冷漠的神色,聲音更低了,顯得很是可憐兮兮。

    “”哼。

    “起來罷。”太淵微站起身,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隨後冷冰冰地說道,“隨本尊過來。”

    說罷,太淵微也不去看顧時蘊的神色,徑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顧時蘊有些疑惑,卻沒有多問什麼,很快便是跟了上去。

    顧時蘊一進去,便看見太淵微面無表情地端坐於玉凳之上,整個人的氣息都很是冰寒。

    “師尊”顧時蘊走了過去,伸手想要拉住太淵微的衣袖,卻聽聞太淵微冷冷地說道:“莫要再叫本尊師尊。”

    顧時蘊一愣,神色陡然有些陰鬱了下來,他微微低頭看向太淵微,俊美的臉龐此刻竟然有一種莫名的壓迫力,叫人有些喘不過氣。

    太淵微眸色微閃,冷冽的聲音中似乎也少了一絲底氣:“你”

    “師尊可是不要弟子了麼”方纔的那絲陰鬱彷彿只是一個錯覺,顧時蘊的臉上如今又是一片委屈可憐之色,兩隻狐狸耳朵心機地從發頂鑽出來,蔫巴巴地耷拉着,更給他添上了一絲鬱卒的氣息。

    太淵微的目光在那對白生生毛絨絨的狐狸耳朵上停留了一瞬,隨後又是冷漠無情地說道:“你如今已是元嬰境界。”

    “”顧時蘊幾乎是一下子就聽懂了太淵微的言下之意。

    意思是說他現在已經是元嬰境界了可以出師了所以太淵微就打算解除師徒關係

    “弟子是元嬰境界又妨礙了什麼”那毛狐狸委屈巴巴地揪着他的衣袖,那雙耳朵耷拉着,“莫非不是師尊不想要弟子了麼”

    “”太淵微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他並非是不想要這毛狐狸。

    他只不過是想問問這毛狐狸可還願拜他爲師麼。

    嘖。

    “本尊”太淵微神色冷然,淡淡地開口道,可還未等他說完,那毛狐狸便又是掛着一臉委屈巴巴的神色蹭過來,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本尊不過是想問你,可還願拜本尊爲師麼。”太淵微冷若冰霜地說道,然後便看見那毛狐狸的耳朵一下子便挺立了起來,毛絨絨的,看起來十分好摸。

    太淵微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揉了揉顧時蘊的頭,手指彷彿不經意間蹭過了好幾次那毛絨絨的狐狸耳朵。

    顧時蘊也由着他,甚至順着他的力道微微擡頭,讓他揉得更方便一些:“弟子自然是願意的。”

    “如此,本尊便收你爲親傳弟子。”太淵微淡淡地開口道,忍不住再揉了揉。

    然後他便看見那毛狐狸似是眼睛一亮,兩隻耳朵抖得更快了。

    哼。

    顧時蘊靜靜地看了一眼太淵微,隨後便露出一個笑容,黏黏糊糊地蹭過去,將頭埋到太淵微的肩部上:“師尊果真對弟子最好了。”

    是啊,不管是未

    穿書之前又或是穿書之後,又或是“上一世”,太淵微都是對他最好的人了。

    怎麼能讓他不生出一種妄念來呢。

    顧時蘊眸色微閃,靠在太淵微肩上的頭蹭了蹭,兩隻毛絨絨的狐狸耳朵蹭過太淵微的耳垂,讓那隻玉白精緻的耳朵染上了一絲粉色。

    太淵微神色冰冷地伸手按了按顧時蘊的頭,只覺得這毛狐狸當真是個蠢兮兮的嬌氣包。

    不過,他是個好師尊,即便這是隻傻狐狸,他亦不會嫌棄他的便是了。

    只不過,這毛狐狸如今實在是太過嬌氣了些。

    太淵微是不介意毛狐狸在自己面前嬌氣一些的,畢竟他是師尊。

    但是這是不是有些太過嬌氣了

    他不能這般嬌縱這毛狐狸。

    太淵微冷漠無情地將顧時蘊的大腦袋推開。

    顧時蘊也知曉不能操之過急,便順着太淵微的力道站直了身子,神色很是沉穩嚴肅,語氣亦是恭敬有加:“師尊,此次弟子出去”

    他不說倒也罷了,可是他一說,太淵微便想起這毛狐狸瞞着他背地裏下山離宗不知道幹什麼去了,瞬間身上的氣息就變得更加冷嗖嗖了,那一張好看到不行的臉也是冷得幾乎要掉下冰碴子了。

    顧時蘊如今對太淵微的關注越發的細緻,此刻也是第一時間便發覺了太淵微氣息的變化,手中靈光一閃,便是托出了一個長約三尺的寒玉盒,滿眼殷切地看着太淵微:“這是弟子給師尊帶的,弟子一直惦念着師尊的。”

    太淵微身上還未成型的寒意,在毛狐狸的討好下,就越加地凝聚不起來了。太淵微冷着臉看了他一眼,顧時蘊便又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將寒玉盒往太淵微身前送了送。

    太淵微神色冷然,伸手接過了那寒玉盒,隨後便又在毛狐狸期待的目光中緩緩打開。

    一株晶瑩剔透的,精緻美麗的花朵正在其中怒放着。

    太淵微不過看了一眼,便又將盒子蓋上,冷聲說道:“此物於我無用,你自拿着便是。”

    “師尊可是不喜歡麼”毛狐狸頭上的毛耳朵又耷拉下去了,“弟子”

    “”

    他果真是太過嬌縱這毛狐狸了。

    竟讓他每日都這般矯情嬌氣。

    太淵微面無表情地伸手揉了揉那兩隻毛絨絨的狐狸耳朵,聲音清冷淡漠:“此物確實於本尊無用。”

    十分嚴肅的解釋了。

    “好罷。”顧時蘊將寒玉盒收回儲物戒中,隨後十分沉穩又認真地看着太淵微,說道,“弟子必會以此物煉出一枚最好的丹藥獻給師尊的。”

    太淵微冷若冰霜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端得是高貴冷豔。

    隨後顧時蘊的神色一變,又是露出了太淵微熟悉的笑容,絮絮叨叨地說起了他下山之後的經歷。

    顧時蘊之前拿去拍賣的那些丹藥,除卻有一部分是之前煉製好了,但是因爲品級不是很好所以沒有獻給太淵微的丹藥外,剩下的一些便是他離宗之後才煉製的。

    他此次離宗也並非是爲了拿丹藥前去拍賣,而是爲了尋一個隱祕之地煉製那悟道丹。畢竟地級以上的丹藥丹成之時都會有丹劫降臨,他暫且還不想將自己的煉丹天賦暴露于歸一宗眼前,那麼尋一個隱祕之地煉製,便是再自然不過了。

    而至於煉製那些丹藥所需的靈藥,除卻那八轉水精花之外,其餘的都不是什麼十分珍貴之物,顧時蘊略花了一些心思,便也是湊足了好幾份。

    就是催熟靈藥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有點像米田共。

    不過那並不重要。

    顧時蘊挑挑揀揀地將自己這幾天的經歷都是說給了太淵微聽,在聽聞他拿着許多丹藥去拍賣之時,太淵微略略側過頭,手中又是多了一個儲物袋:“此物予你。”

    顧時蘊伸手接過,神識略略掃了一下,那儲物袋中別的什麼都沒有,唯有滿滿的一袋靈石堆放在其中,看起來無比豪氣。

    “”

    太淵微約摸是覺得,他拿那些丹藥去賣,是缺錢了罷

    不知怎地,顧時蘊便是有些想笑了起來,他也確實笑了出來,卻是將那個儲物袋重新放回太淵微手中:“弟子不缺靈石。”

    他拿去拍賣的雖大多數都是黃級、玄級丹,價格算不上很高,可是架不住量大,也是賺了二十多萬靈石的。

    也算是個有錢狐了。

    太淵微倒也不曾堅持,只是冷聲說道:“若是不夠,只管問本尊。”

    他是個慷慨大方的師尊的,必不會少了徒弟修煉用的靈石的。

    顧時蘊笑着點了點頭:“弟子明白的。”

    太淵微癱着臉看了他一眼。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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