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中心域乃是被四大仙宗共同掌管着, 其下又是有着許多的小門派小勢力各自依附於這些仙宗, 雖不過是借了個名頭,卻也到底是和仙宗有了一些瓜葛, 彼此之間, 立場自然也是站在自己所依附的仙宗之上的。

    而這奇花唯有在這中心域之中方能成活,一旦是離了這中心域, 便是會自行凋散, 連一絲氣息亦是不會留存。但是它又是一種極爲珍貴的靈藥, 不僅是可以提高煉丹成功的機率, 更是可以激發那靈藥之中的藥力, 使得那出丹的數量更多一些。

    許多品級較高的丹藥在煉製之時, 煉藥師便是會加上一些這奇花,最後出來的丹藥, 品質亦是會完美一些。

    這般珍稀的奇花,自然也是會引得各方勢力的垂涎了。只是整個中心域皆是分別依附於四大仙宗之下, 卻不好是被某一個勢力單獨佔去, 是以這奇花生長的地方,便是被這中心域內較大的四個勢力分去了, 而這四大勢力, 自然又是分屬於四大仙宗之下的。

    太淵微與顧時蘊去的,便是那依附於歸一宗門下的勢力青木門所佔據的奇花境。

    那片奇花境在這中心域內並非是最大的一處,但其出產的奇花品質卻是其中最好的, 原因便是那青木門之中大部分弟子都是修行的木屬性功法, 靈根之中, 亦是以那木靈根最爲出色,侍弄起這奇花來,自然也是比其他勢力來得都是得心應手。

    他們二人並非是大張旗鼓地去,卻也不曾刻意地隱瞞自己的身份。是以他們一路行至那奇花境之時,那散發着極爲厚重可怕氣息的禁制之外,便已經是站了好幾個青木門的修士,見到了他們的身影,便是急忙迎了上來,面帶笑容。

    “不知二位上使前來,未曾遠迎,卻是有些失禮了。”那走在前頭的乃是一個氣息很是溫順平和的老者,他朝着太淵微二人拱了拱手,語氣之中亦是帶着一些歉意。

    “不必如此。”顧時蘊對太淵微十分了解,知曉他這個師尊確實是有些不善言辭的,便是向前走了幾步,虛虛扶了扶那老者,面上亦是露出了一絲淺淡的笑意,雖仍是帶着些許冷峻之色,卻也是柔和了許多的。

    “我與師尊二人不過是聽聞這中心域的奇花仙羅落英的名聲,有心來看上一看罷了,道友不必這般客氣。”

    那老者聞言,神色微松,在察覺到了顧時蘊身上極爲純淨清然的純木之氣時,神色更是和善了些許,臉上的笑意亦是真切了不少:“二位上使來得卻是正好,此時正是那仙羅落英開放之時,景色尤美。”

    顧時蘊聽得很是認真,臉上帶着十分英俊的笑容,太淵微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着,隨後便是慢慢地、慢慢地移開了目光。

    這毛狐狸莫非是瞞着自己偷偷習得了那流雲殿中的鎮殿功法不成、哼。

    那邊顧時蘊已是和青木門之人商量妥當了,便是轉過頭來看向太淵微,卻是正好看見了他那微微泛紅的耳尖。

    嗯顧時蘊眼神微亮,隨後便是伸出手拉住了太淵微的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手掌往下一偏,便是握住了太淵微的手指,而並非是同以往那般,握住太淵微的手腕。

    太淵微的體溫並不像尋常人那般是溫熱的,而是微涼冰冷的,握入手中就好像握住了一塊美玉一般,沁涼冰滑。

    太淵微眉頭微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顧時蘊心頭微動,便是露出了一個委屈巴巴的眼神,彷彿有些不情不願般地挪了挪手掌,只抓住了太淵微的手腕。

    太淵微面無表情,卻又是由着他了。

    他們二人的小舉動瞞不過那老者的眼睛,只是他卻好像不曾看到一般,臉上帶着和善疏離的笑容,對太淵微二人說道:“這仙羅落英性情有些,若是二位上使想要玩賞一番,還得儘快纔是。”

    太淵微略略頷首,冷淡卻不失禮節地答道:“多謝。”

    那老者輕輕避過了太淵微的禮,便是親自帶着他們二人往那禁制之前走去。

    那一層厚厚的禁制浮在半空之中,將這一座高聳的山頭都是盡皆籠罩着,時不時地彈起一抹雷霆,散發而出的氣息叫人不由得感到一絲威脅。

    那老者看了一眼那禁制,便是解釋道:“我等實力微弱,承蒙上宗憐愛,賜下這雷霆令,方纔保全了這片奇花境。”

    太淵微略略頷首,冷聲道:“爾等辛苦。”

    “何來辛苦之說。”那老者笑了,他乃是元嬰後期的修爲,這般

    修爲在太淵微與顧時蘊面前已是算不得什麼了,但是他卻並未曾對太淵微二人露出什麼諂媚之色,只是感嘆道,“我等皆無那般進取之心,侍弄這仙羅落英,便是我等的本心。”

    本心

    太淵微心中一動,身上的氣息驟然一凝,眼中似是有萬千寒意奔涌而過,凜冽銳利得叫人不敢逼視。

    他的長髮並上衣袍皆是無風自動,顧時蘊見狀,便是立即放開了他的手腕,伸手一提,便是將那老者遠遠帶開。

    太淵微仍然是站在原地,整個人看起來似是有些飄渺,分明他人還在那裏,但是神識掃過去,卻又是覺得那裏乃是空無一人的所在。

    顧時蘊神色冷肅,手中不斷動作着,掐出一個個指訣,無數的青色法印自他手中飛舞而出,盡皆落在了太淵微身側,形成了一個看起來極爲生機盎然的陣法,將太淵微團團圍住,不留一絲空門。

    那青木門之人也是看出了這位上宗的上使似乎是要有所突破的模樣了,便亦是十分識趣地散去,免得驚擾了這個長得當真是俊美至極的修士。

    不得不說,他們在這中心域內生活了這般久,卻是從未見過這般姿容氣質之人,恐怕是這修真界內,都是難尋一人罷。

    太淵微神色未變,依舊是那般冷冽淡然之色,心中雜念紛涌而起,隨後又是猶如大海浮沫一般湮滅。無數的虛妄之音在他耳邊肆虐叫喚,無數的修羅鬼道自他識海之中脫身而出,不斷地撕扯攻擊着他的意識,來勢洶洶。

    此次突破,險狀似乎比以往的都是來得洶涌且可怕。太淵微緩緩地閉上雙眸,不知是如何動作,便已是變成了盤膝而坐的姿態,身體離地約有半丈之遙,虛虛地懸浮於地面之上,落下的衣料被勁風撩起,襯着他那凜冽的面容,又顯出了十分的氣勢來。

    顧時蘊眸色沉鬱地看着,打出了最後一枚法印,隨後便是身形一動,落在了離太淵微不遠的地方,身上真元濤濤,氣息磅礴,頗爲警惕地爲太淵微護起法來。

    那老者亦是神色肅然,叫來一名穿着一身綠衣的弟子,悄聲吩咐幾句,隨後那弟子點頭退下,這片籠罩着山巒的禁制便是陡然擴大,將太淵微與顧時蘊二人都是罩入其中。

    “便結個善緣罷。”那老者看着太淵微二人,心中想到。

    他們青木門依附於歸一宗門下,侍弄着那仙羅落英,在這中心域內爲歸一宗打點這些許事務,自然也是有一分顏面的。那仙道大會他們雖是不夠資格參與,但是掙得幾個席位,卻是不難的。

    這老者便是青木門中護衛着新生代的弟子前去聆聽大道真意之人,自然也是見過太淵微與顧時蘊二人的,亦是知曉着他們在這歸一宗的地位,此時下定決心,便是決定要與他們結個善緣了。

    “這大約便是青木門的造化罷”他幽幽地嘆了口氣,手中打出一塊銀白色的令牌,那山巒之上便是一陣騷動,數十朵幽幽泛着紫意的靈花便是從上落下,落入他的手中。

    他手中拿着這數十朵散發着濃郁清香的,還未曾盡皆綻開的靈花,身形一動,便是來到了顧時蘊身旁。

    “顧上使,”他將那仙羅落英遞到顧時蘊面前,“此爲未開之時的仙羅落英,靈氣十足,若是需要便可叫淵微上使服下。”

    說罷,他便是將那仙羅落英交到顧時蘊手中,很快便又是離去,行事堪稱是滴水不漏。

    顧時蘊手中拿着那仙羅落英,眉頭微緊,便是靜靜地看着陣法之中的太淵微,許久不曾波動的心中,竟是不知爲何,也是涌出了幾分焦躁之意。

    顧時蘊平息了一番稍稍動盪的心境,見那陣法之中的太淵微眉頭微緊,神色蒼白的模樣,眸色微暗,手中再次動作起來,無數的法印摻入了那仙羅落英的一絲藥力,盡皆融入了太淵微身旁的陣法之中,又通過那陣法,如同涓涓細流一般,匯入太淵微體內。

    太淵微此時亦是十分地不好受,那彷彿是無處不在的淒厲慘叫又是陡然響起,在他耳邊、心底、識海之中游蕩着,彷彿是含着無限的不甘與憤恨,只要是沾上一絲,便是會將他的道心盡皆污染,再無一絲挽救的餘地。

    太淵微運起功法,他丹田之中的那尊元嬰亦是如他一般的動作,在丹田之中鎮守着,與太淵微十分酷似的,圓圓嫩嫩的臉上正是一副嚴陣以待的神色。

    那如虛如實的淒厲慘叫依然是縈繞耳邊,卻又化生出無數個虛影,面上都是極盡痛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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