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v章購買比例沒有達到,暫時無法閱讀更新哦nn  鋪在桌子上的是一件半溼的草綠色軍裝上衣, 整整齊齊沒有一絲褶皺的平鋪在桌面上, 大肚的白瓷缸子裏裝滿滾燙的熱水。

    江母小心翼翼的握住缸柄使力往下壓推, 反覆幾遍後槓子底部接觸的布料就變得平整順滑點了。

    這種方式看起來很費勁啊, 而且效果也不明顯, 這個時候電熨斗應該已經有了吧。

    江秋月記得她空間裏還收藏着幾把電熨斗來着。

    她仰頭望望天花板上五十瓦的燈泡,決定以後可以找機會寄回來一把。

    江母轉身時發現了她, 拿過一邊熨乾的草綠色軍裝褲給她。

    “穿上試試, 媽特意去淘換來的新軍裝。”

    這時候光大人民羣衆不愛紅裝愛武裝, 以穿軍裝爲榮,能有一身草綠色軍裝穿那真的是時髦又風光。

    江父江母的文工團屬於部隊單位,接觸到軍工用品的機會多,總能時不時淘換些實用又長面子的東西來。

    江秋月第一次穿這樣的衣服, 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土裏土氣的。

    “真好看”江母看她穿好,嘖嘖稱讚, 語氣裏都是滿滿的驕傲。

    除了一身合身的軍裝,還有配套的墨綠色軍用水壺、迷彩斜挎帆布包、青綠色解放鞋和一頂正中釘上一課紅色五角星的灰綠帽子。

    真是嚴格遵守本時代的一大特色,全國上下一片綠

    傢伙都掛上, 最後再在腰間繫一根駝色皮帶, 十分具有年代氣息的下鄉知青新鮮出爐。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將要下放的知青都是這副裝備,江秋月也不瞭解行情,但憑江母給她拾掇。

    “碗筷和盆子要拿, 牙刷子多拿一把, 被褥跟衣裳放在一起, 去到你別忘了曬過再用,乾糧要夠喫的”

    江母一邊絮絮叨叨一邊把能想起來的各種零碎往軍綠色大帆布包裏面塞。

    江秋月無奈扶額,她能慶幸幸好行李不是那種用牀單系兩下做的包袱皮嗎

    “媽,那些不用了,簡單準備點東西就行了。”她趕緊阻止江母想把一隻鍋也綁上去的舉動。

    江母站起來歇口氣,反駁她,“那哪行啊,村子裏鍋啊盆啊的工業券都緊俏,就說筷子你要是不拿就連飯都喫不上。”

    江秋月把鍋接下來放回去,死活不願意拿,她看着家裏只有一口炒鍋,帶走了他們用啥。

    “你這孩子咋這麼犟呢”江母拗不過她,又聽她說到時候知青會喫集體飯才罷休。

    收拾了大半天整理出兩隻大包,江秋月看着都頭疼,上車的時候有家人送,下車時怎麼辦

    總不能自己拎着吧,看着就不輕,又不能輕易裝進空間惹麻煩。

    日頭漸漸西斜,中午飯母女倆燉了一鍋白菜粉絲湯,配着早上留下的烙餅對付過去。

    江父他們上班的單位有食堂能喫晌午飯,上課的幾個可以在學校喫。

    火車在下午三點出發,晌午一過江父就請假回來了,江春華江夏日緊隨其後。

    他們是專門趕回來送行的。

    幾人擡着行李包下樓,江秋月纔算第一次看清周圍的環境。

    一棟五層樓的職工樓聳立在家屬院中,低矮的院牆周圍都是這樣錯錯落落的筒子樓。

    小院子不大,中間的天井旁種有一顆大棗樹,新葉已長出。

    陽春三月的天明媚清新,陽光下藍、綠、灰三色穿着的人們臉上即使暗黃疲憊也充滿了對生活的希望。

    隨着江家的送行隊伍出來,樓裏另外幾家人陸續魚貫而出,有的同他們一樣大包小包,有的單單一隻裝鋪蓋的麻布口袋。

    衆人聚集到小院中,江家三女兒身上的綠軍裝惹來幾家人豔羨,他們中準備最好的就是一個穿舊軍裝扎麻花辮的姑娘,她衣服看起來很合身,但是邊角褲腿的地方還能看出磨破的痕跡,很明顯比不上江家女兒身上的新裝。

    江秋月把齊肩發在腦後編成魚骨辮,髮梢用小手絹扎住,既方便戴紅星帽又好看洋氣,再加上她發育早個子高,女士的草綠色軍服搭配皮帶穿的筆挺有型,可不就是一羣小年輕中最惹眼的風景。

    站在人羣中一對比,江秋月發現一個事情,江家人的氣質顏值比普通人家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缺血的蒼白那也是白啊,而且如果不是本身天生麗質膚色白皙,缺血只會顯得臉色蠟黃發青,就像周圍人一樣,而不是蒼白羸弱了。

    不愧是夫妻兩人都是文工團的,基因就是好。

    江秋月摸了摸還未長開的臉,有點小期待了。

    人羣突然哄的炸開,吵吵鬧鬧的讓江秋月回過神,問旁邊的江春華髮生了什麼。

    江春華墊着腳看了眼,辮子一甩擠回去一會兒跑過來,擦着汗唏噓,

    “隔壁那家的自強剛剛下樓時摔斷了腿,去不成了。”

    至於是真的不小心摔的還是想的法子拖延,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後等的一家來齊,大傢伙開大門一起出發坐有軌電車,轉道去火車站。

    七十年代京都的火車站還很小很簡陋,幾輛綠皮火車,簡單鋪設的月臺,到處警惕觀察的執勤士兵,組成這個年代的都市氣息。

    江父掏出提前買到的車票,經過綠軍裝驗過票據和行禮後纔到達他們等候車次的月臺上。

    到了這裏,江母拉着江秋月的胳膊東西張望,而後一個包裹嚴實的手絹塞進了她斜跨的帆布包裏。

    江秋月詫異了一瞬,伸手進去摸了摸,感覺應該是一沓票和錢,厚厚的捲成一卷。

    沒等她多想,嘟嘟的鳴笛響起,火車到站了。

    哐哐的軌道撞擊聲漸漸停歇,月臺上等車的人們瞬間擠到了一塊,大包的行禮扛在黑壓壓的人頭上擠上車。

    江夏日手腳快,拎起一個包擠上門,迅速找到車票上的座位佔據放行李的空間。他把車窗打開,擺手招呼江父他們把行禮從窗外遞進去。

    江春華力氣大,擠進人羣護送江秋月上火車,等幾包行禮全部放置妥當後,她人也到了位置上。

    江夏日還把裝喫的小包單獨拎出來讓她抱着,等江春華給打來滿滿一搪瓷杯的熱水,他才氣喘吁吁地一同下車。

    江父江母就站在車窗外,殷殷叮囑。

    江秋月有種過年趕春運的緊迫感,安頓好後笑着朝窗外的他們揮手再見。

    短短接觸過不長的時間,他們的愧疚補償和無奈她都看得清楚明白。

    時代如此,她會盡量做好爲人子女的本分。

    哐哐的車軌動作又開始了,火車慢慢啓動,越來越快,直到再也看不見車窗裏一臉笑容揮手告別的人。

    江母眼眶紅紅的,難受地轉過身不再巴望,只是手往衣襟上一拍發現了不對勁。

    “志國,你看”江母哽咽的聲音讓江父和江家老大老二連忙回頭。

    卻見江母手上捧着一塊藍布手絹,裏面露出厚厚一沓票子。

    “秋月這孩子,我給她準備的她又偷偷塞回來了。”江母忍了多時的淚水滾滾落下。

    江父將手絹掩上,閉了閉眼滄桑地嘆氣,“那是個好孩子,總有一天還會回來的。”說罷扶着哭泣的江母離開。

    剩下兩個姐弟面面相覷,心底感嘆三妹太過樸實,還有點傻。

    江秋月傻嗎,她不傻,只是無功不受祿罷了。

    佔了人家的女兒,乖乖去當知青與其說是報還養育恩情,不如說是抓住機會離開江家以免被識破。

    在這樣的小心思下,如果再拿走江家幾口人未來一月的糧票錢財就說不過去了。

    所以,江母給她的一沓票她只留了一小部分以防萬一,其餘都塞回去了。

    火車啓動後,一停一頓的速度搞得江秋月有點暈車,反胃欲吐。她揉了揉額角,還沒拿出薄荷糖緩解,從身側伸過來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手,小麥色的手臂健康瘦削。

    “給你喫。”那人將手心裏的桔子糖往前送了送。

    江秋月轉頭看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座位上的小戰士已經換成了一個同樣身穿草綠色軍裝的大男孩。

    他的雙眼很亮,深邃的像是混血兒,五官立體,板寸的短髮清爽有型,二十歲左右的模樣。

    大手又往前遞了遞,江秋月再看了他眼,接過那顆水果糖,“謝謝。”

    或許他只是看到她暈車難受,給顆水果糖緩解以防她嘔吐弄髒了車廂吧。

    “不客氣。”那人笑笑,冷峻的面容彷彿寒冰乍裂,轉瞬即逝。

    江秋月在他的注視下剝開薄薄的糖紙,將方正的糖塊放入口中,暗道:牙齒真白

    他剛纔在給她把脈嗎

    劉愛英告訴她,大家中午回來看她裹着被子昏睡不醒,陳中華擔心她燒傻了,趕緊請來了村裏醫療合作站的醫生。

    老大夫探探額頭,又切脈片刻,說是沒事了,燒退了就好,之後喫飽點過一星期活蹦亂跳。

    劉愛英有點擔心,說早上還燒的燙手呢,你看現在睡的臉色發紅滿身虛汗的真沒事兒嗎

    “小姑娘吃了什麼藥”老大夫也不是沒見識的,感冒發燒不嚴重的一週時間自己都能好,用西醫的藥往往見效快些。

    江秋月只感覺一覺醒來輕鬆了點,沒有臨睡前的頭疼沉重,就是還有些虛軟,身上黏膩膩的不舒服。

    聽到大夫問話,她斟酌的回答,“來的時候家裏備了點西藥。”

    既然人沒事了,老大夫也不再多問,囑咐她喫飽多休息,拎起藥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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