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被又一次按回擔架上,委屈的盯着被醫生,用嘶啞的聲音懇求,“要不你幫我拿下吧,就在左邊的褲兜裏。”
醫生搖了搖頭,“手機什麼時候看都一樣。”說完重新給方灼戴上氧氣罩,隨後用擔架上的固定帶將他綁住。
“你剛剛吸入式濃煙過多,請儘量減少說話,避免加重呼吸道創傷。”
方灼的確吸入不少,哪怕是周猝昏迷不醒的時候,他也一個人逼逼,現在被擡放到安全的地方,他才發現嗓子有股灼燒感,又幹又疼,嘴裏也有顆粒感。
他瞪大眼睛捂住脖子,“醫生,我不會啞巴吧。”
醫生:“不會,但是請你先安靜休息一下,等到醫院我們會爲你做全面檢查。”
方灼點點頭,又問,“二少呢就是跟我一起的那個人。”
醫生:“在另一輛車,請你安靜。”
方灼鬆了口氣,望着車頂想自己爲什麼沒走,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等他醒來,檢查已經結束,咽喉輕微燒傷,其餘沒有大礙,反倒是周猝後顱內有血塊,去往醫院的路上就昏迷了,目前住在加護病房。
方灼趴在玻璃上看了周猝兩個小時,自己回了單人間,把手機翻了出來。
劇情線。
感情線。
離開倒計時:24小時。
方灼雙手用力握住手機,盯着屏幕上的三行字看了很久,“爲什麼是24小時。”
233:剛經歷生死,你需要調整,便於更好的接洽下個任務。
方灼兩手枕在腦後,望着天花板發了會兒呆,舔了下嘴巴說,“算了,就當放個短假,好好做一天自己吧。”
233沉默了很久:你難道不知道自己一直。
“是麼。”方灼撓了下臉,還真是。
不過學無止境嘛,再多幾個世界下來,他的演技就能登峯造極,以後拿影帝分分鐘的事。
說到影帝,方灼眉頭皺了起來,怎麼也想不起上一屆影帝是誰,甚至連他自己是否被提名、獲獎都不知道。
“臥槽,阿三哥,做任務不會影響我的智商吧我怎麼覺得我好像失憶了。”
不會,智障已經是最低等級,不能再降。
方灼:“”
多新鮮,阿三哥竟然會懟人。
他哼哼唧唧,轉過背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周猝是在第二天醒來的,他運氣不錯,血塊沒有壓迫腦內神經,只需要靜養等淤血散去就行。
爲了方便包紮,男人的碎髮被剃成了平頭,顯得面部線條更加凌厲。
進來輸液送藥的小護士個個面紅耳赤,想搭訕,又不敢,從頭到尾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方灼在一旁看好戲,時不時揶揄的衝周猝挑下眉,周猝薄脣緊抿,一把將人拉過來,“不生氣”
方灼任務完成,說話隨性很多,往男人身上一靠,懶洋洋的說:“我爲什麼要生氣,說明我眼光好啊。”
周猝繃着臉低哼一聲,耳朵微紅,眼角和脣角都是壓不住的愉悅。
嘖,悶騷。
當天下午,方灼回了趟家,在廚房忙活三個小時,親自給周猝熬了鍋黑魚湯,據說對傷口恢復很有幫助。
周猝用餐慢條斯理,方灼就託着腮盯着他看,眼睜睜看着男人吃了三碗飯,還把一保溫桶的湯全喝了下去。
嘖嘖,還好周猝自己有錢,要不然他還真養不起,太能吃了。
快到傍晚的時候,方灼下樓溜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個生日蛋糕。
他插上小蠟燭,點燃,“給你補過生日。”
燭光跳躍在青年眼底,周猝用手指沾了一點奶油,伸到他嘴邊。
方灼看了眼守在門口的保鏢,糾結了下,還是用手掩住,張嘴含住,柔滑的舌尖繞着男人的手指,將奶油舔乾淨。
手指繼續攪動,方灼意識到男人想幹什麼已經晚了,周猝直接把他拽上了牀,壓在身下。
方灼推他,“你不能劇烈運動。”
周猝低頭親吻他的嘴脣,“試試就知道了。”
窗外颳起了微風,樹葉搖曳,沙沙聲和病牀吱呀聲纏在一起,纏了將近兩個小時。
交響曲一結束,保鏢就拿着乾淨的換洗衣服走進來。
周猝近期的藥有嗜睡的副作用,方灼陪他躺到半夜,悄悄把腰上的手臂挪開,坐了起來。
他摸了摸男人的臉,目光仔細描摹着英俊的五官,“猝猝,我要走了。”
“這次真的要說再見了,你要好好
手機的震動,提醒離開時間到了。
據說貓狗死前,爲了不讓主人傷心,都會找個隱祕的地方,安靜的偷偷死去。方灼覺得自己大概也是這樣,畢竟相識一場,他不想悄無聲息的死在周猝懷裏。
這對於他,或者周猝,都太過殘忍。
淅瀝的雨滴落下來,昨晚沒下的雨,延遲到了今晚。
方灼躲在橋洞下,把身體藏在半人高的野草後,抱着膝蓋縮成一團,慢慢闔上了眼睛
周猝被一道雷給驚醒,心悸得厲害。懷中還有青年的餘溫,人卻不知去向。
他猛地起身打開燈,巡視一圈後,疾步往衛生間走去,裏面昏暗一團,窗外雨水隨着狂風飄進來,溼了一地,襯得窄小的空間越發安靜,壓抑。
方灼的失蹤讓所有人始料不及,誰也沒想過他會偷跑。
周猝病號服都沒換,淋着雨跟保鏢一起在大街小巷到處找人。
三個小時後,方灼的屍體還是被找到了。
他溼淋淋的躺在髒亂的橋洞下,已經冰涼。
周猝看着蜷縮在地上的身影,心臟被掏了個窟窿,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雨越下越大,傷口早就被雨水衝開,崩裂,血液混着雨,順着後頸流淌。
他走過去,低下頭說:“怎麼躲在這裏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起來,跟我回去。”
周猝跪到地上,用力親吻青年的嘴脣,怎麼也吻不熱。
他的眼睛紅了,去摸青年的手臂、肚子、腿,任何一個地方,都是沒有生命的冰冷。
怎麼會呢,明明之前還笑着爲他過生日的,怎麼能丟下他一個人就走了,說好了要長命百歲的。
“騙子,你這個騙子,既然要騙爲什麼不騙久一點。”
“許未來你能不能別睡。”
“我求你了”
方灼醒來的時候,腦子有點混亂,死亡和離別的壓抑感還在,堵在胸口很難受。
他在地上坐了很久,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橫七豎八的躺着好幾個人,空氣中飄着隔夜酒的味道,就是一個宿醉現場。
下意識去兜裏掏手機,掏到一手瓜子,嫌棄的丟開,繼續掏,臥槽,阿三哥不見了。
方灼慌忙爬起來,不小心把腳邊的人給踩醒了。
那人揉着眼睛坐起來,“老大啊,怎麼起了不是說咱們今天不開工嗎”
方灼看了那人一眼,想起這人是趙七,原主的左膀右臂。
現在是星際3400年,原主名叫宋巖,脾氣暴躁蠻不講理,因一起特大盜竊案被判重型,在押運途中,拼死逃脫到了一號礦星。
說是礦星,其實資源早就枯竭,由於地處三個星系相交界處,地理位置特殊,屬於三不管地帶,無論是星盜還是逃犯,都愛往這裏扎堆。
這顆貧瘠的星球上,到處都充斥着暴力和掠奪,只能拿拳頭說話。
原主從小在街頭長大,拳腳功夫過硬,逃過來不到兩個月,就成了街頭一霸。
趙七把撿起的瓜子放到桌上,“怎麼火氣這麼大”
方灼擺擺手,能不大麼,唯一的聯絡人阿三哥不見了,簡直要命。
“我平時用的通訊設備呢”方灼問。
“不是被摔壞,送去維修了麼。”
方灼拉着人就走,“快快快,咱們去把小祖宗接回來。”
修理鋪離得遠,兩人趕到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以後。
方灼剛摸到通訊器,233就發來紅色警告:
主角生命值數過低,請立刻救援。
“你總要給我個方位吧。”剛醒來就整這麼大的事兒,心累。
233:無法具體探知。
方灼:“”
“老大,我怎麼覺得你今天不大對勁兒,跟誰說話呢。”趙七突然問。
方灼面部微僵,這裏沒有法律可言,對方一個不高興就能讓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必須得捂好馬甲。
“快春天了,我精神亢奮,愛自言自語。”
說白了就是發春唄,趙七壞笑,“反正也出來了,帶你去看個新鮮玩意兒。”
方灼沒什麼興趣,滿心都是主角你在哪兒,我來派外掛啦。
見他不爲所動,趙七又說:“前幾天濤哥他們半路抓回來個奴隸,脾氣賊硬,被抽了個半死,今上午要當衆拍賣。”
方灼看猛地扭頭看他。
趙七:“你之前不是說晚上冷,想要個暖牀的這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