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六郎最終還是託了梅梅的關係,厚着臉皮找到了這次妖怪集市的主辦方。

    對方是一隻鐵鼠,穿着一身僧袍,手上拿着化緣用的鉢,手臂上還掛着一串佛珠,長得很像人類,不過頭上戴着的斗笠露出了他兩隻老鼠耳朵,暴露了他妖怪的身份,他踩在了一枚銅板上面,像是踩着單輪自行車一般搖搖晃晃的。

    那銅板就有兩個呱六郎那麼大,就在呱六郎的視網膜裏面忽前忽後地晃悠,總覺得下一秒自己就要變成銅板下的冤魂。

    好在鐵鼠似乎也覺得對方看着實在是太小了,一不小心就要被壓死,爲了不至於讓他的妖怪集市傳出什麼不好的名聲,自己往後咕嚕咕嚕地退了兩步,這才彎着腰打量着呱六郎,兩隻眼睛笑眯眯地眯成一條縫,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眯眯眼都是怪物,在外旅遊碰到的時候要小心哦。

    呱六郎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想起麻麻的話,在他又陷入回憶的漩渦之前,好在還記得自己的事,勉強想起了梅梅的那雙眯眯眼來反駁,大概是梅梅的功力太強,冷靜了下來。

    呱六郎把自己的困境告訴了鐵鼠,對方思考了片刻,看着像是奸商樣:“我們這裏是公平交易的集市,就算有梅梅的關係,我也不能給你作保,讓對方答應你先欠錢之後再付的事,”不過在呱六郎的小眼睛耷拉下來之後,他又慢悠悠地說:“但我們這不光收貨幣,也是可以等價交換的,如果對方願意和你以物換物的話,也是沒有問題。”

    鐵鼠的話,讓呱六郎又燃起了希望,相比較純貨幣的話,如果是以物換物,呱六郎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希望噠。

    隨後鐵鼠又道:“聽說刀刀齋大人也在這次集市呢”

    刀刀齋是天生牙和鐵碎牙的鍛造者,在妖怪的鑄造界的地位相當於日本人類的三條宗近,不過他性格上面有些不好說,有點古怪又固執,只給自己看得上的人鍛刀,連西之國的殺生丸殿下都無法讓對方爲其鑄造,就可以看出這一點啦。

    不過鐵鼠並沒有和呱六郎明說這一點,他在成爲妖怪之前就是一個小和尚,被人裹着襁褓扔在角落裏,老和尚化緣心善撿了回去當做弟子養大的,在那件事之前,他的年紀不大,玩心自然也是大的,經常做些惡作劇,師父常敲着他的小光頭,說“靜心”,不過師父估計得失望了,這種習慣在他成爲妖怪之後,也半分沒有減少,偶爾見着有趣的人類或者妖怪也會去逗上一逗。

    反正以刀刀齋大人的性格,相比較其他妖怪來講,也不會拿着這隻青蛙做下酒菜的。

    呱六郎不知道鐵鼠給自己下了一個不算太大的坑,他非常禮貌地和鐵鼠道了謝,這纔打算去找刀刀齋大人想想辦法。

    呱六郎不知道刀刀齋是人類的三條宗近,老實說就算知道了,他也不知道三條宗近是誰,雖然他有一屋子的書,每次麻麻回家十次有七八次都能碰到他學霸樣地看書,但是沒有那方面的書籍,他想得很簡單,對方既然都會鍛刀了,那一定會修復刀劍。

    這次妖怪的集市辦的很大,在鋪子兩邊掛着兩排的燈籠鬼,閉着眼睛,像是普通的頂多算是造型奇怪的燈籠,身旁的兩團火焰幽幽地映着,如果有妖怪走近的話,就會忽得吐出長舌頭,做出個鬼臉,然後“prprpr”地捧着自己的大肚皮笑着,接到投訴的鐵鼠已經氣呼呼地去處理問題了,腳下的銅板踩得彷彿能生風。

    “你是不想要今天的工資了是吧”

    呱六郎走到老遠,還能聽見對方的怒吼聲。

    所以說,麻麻說的眯眯眼都是怪物,是指他們生氣的時候嗓音會變大嗎

    呱六郎這樣想着,就開始在集市裏面尋找着刀刀齋的身影。

    妖怪的集市永遠是可以和祭典聯繫在一塊的,因此街上面十分熱鬧,熙熙攘攘的妖怪戴着各式各樣的面具,也不需要像是人類那樣的敲鑼打鼓的儀仗隊,自己一個妖在吵鬧程度相當於人類的一個足球隊。

    一個大酒缸不知道被哪個大妖怪扔在了半空之中,在妖怪的驚呼之中忽得就被一道妖氣打碎了,裏面的橙黃色的酒液像是毛毛細雨一般撒在過往的妖身上,帶着妖力的酒讓場面一時變得混亂起來,所有妖怪都開始狂歡,有雨女唱起了和歌,櫻花妖踩着櫻花飄然而至,裙襬翩翩,點亮了集市裏面最美的風景。

    在擁擠的集市裏面,呱六郎有些艱難地走着,它的身高可以和最矮的妖怪納豆小僧一比,附近所有的妖怪都比他高大,爲了避免慘無人道的踩踏事件,呱六郎最終只能把自己挪到了燈籠鬼旁邊,這裏是整個集市最空的地方了,因爲燈籠鬼會突然甩着自己的長舌頭襲擊路過的妖怪,並且屢教不改,所以這裏就好像是一個隔離帶一樣空了下來。

    而呱六郎的矮在這種時候又是一件好事了,掛在燈架上面的燈籠鬼就算看見了在他們下方遊走的呱六郎,卻怎麼也伸舌頭也無法碰觸到對方,因此形成了一種極爲詭異的畫面。

    一隻萌萌噠的青蛙大搖大擺地在前面走着,後面一排燈籠鬼正妄圖把自己的舌頭甩在地上,

    他們在燈籠上面的臉猙獰地像是金館長系列表情包“我要給你點顏色看看.jpg”,請注意把那條舌頭p在上面。

    等走出集市祭典的範圍,呱六郎轉過身,就看見這樣的畫面,多日來麻麻不見了的陰影似乎被排成行的大概有十七八隻的燈籠鬼“prprpr”地舔掉了許多,自認爲成熟穩重的他,有些調皮地對着燈籠鬼們做了一個鬼臉,惹來燈籠鬼的口水攻擊,呱六郎連忙跑走了,他可不想自己的衣服被口水弄髒。

    刀刀齋並不算難找,他的穿着很有特色,留着武士頭,穿着一身綠色的和服,帶着一把大錘頭還有一條三眼牛,就在集市裏面一問就有很多人知道。

    此時他正呆在角落裏面喝茶,偶爾還故作大方地餵給三眼牛,但是很快就又心疼地說,“這就是牛嚼牡丹吧。”被三眼牛嫌棄地翻了三個白眼。

    呱六郎在凳子下面叫了“刀刀齋大人”好幾聲,不過對方並沒有聽見,呱六郎只好自己一個人從凳子腳爬到凳子上面,然後再縱身一躍,掛在了桌子的橫樑上面,就好像引體向上一般把自己掛在那裏,最後翻身趴在了上面,也沒有怎麼休息,微微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之後,又從橫樑上爬到了桌面。

    嘿嘿嘿,多年旅行不是白旅行噠,呱六郎無比自豪地想着,他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特種呱吧。

    “喲,這裏有只小青蛙。”等呱六郎跳到桌子上面,刀刀齋終於看到了他的身影,那宛如燈泡的大眼睛,瞳孔卻只有咪咪小一點,看着和梅梅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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