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的呱六郎,顯得有些不安,這是一種對於他來講很少見的狀態,實際上在之前每次出門旅行的時候,他都很少會想到自己在家的麻麻,也從來沒有想過對方真得會不見了蹤影,而目前這份不安,卻來源於對加州清光的不放心。

    對方也是個成年刀了,不放心什麼如果這樣問呱六郎,呱六郎估計也是回答不出的,他甚至不知道是因爲加州清光自己,還是他自身的因素,本身就是兩個被拋棄的傢伙抱着頭呆在一起,呱六郎本身的被拋棄後產生的情感綜合徵也並不加州清光本人要輕微。

    不過在揹包上面環着的加州清光的紅繩,倒是給了呱六郎一點安心的程度,讓他能夠放心繼續這趟旅行,他隨意選了一個方向,意外地竟進了城裏。

    大概是心裏記掛着石頭屋裏面的付喪神,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呱六郎已經處在一座神社之中了,夕陽之中,高高的鳥居居高臨下地仰望着他,像是把現實和彼世劃分成兩個區域。

    看着天色,雖然現在已是黃昏,但夏天的晚上要比平常緩慢許多,呱六郎如果真得想要另找地方過夜的話,也還是能夠做得到的,但是如果打算在神社逛逛的話,自然就是不夠的。

    呱六郎思考了片刻,就打算在這處神社過夜了,在準備自己的小帳篷之前,他打算先去參拜一下神社。

    大概是因爲天色已晚,神社裏面並沒有什麼人,就連侍奉的巫女或者廟祝也沒有蹤影,在供參拜者休息的地方躺着一個流浪漢,身上蓋着報紙,又因爲是背對着呱六郎躺着的原因,他看不出對方的面容。

    這應該是一座天神的神社,菅原道真,也就是學問之神,在兩旁的繪馬上面寫滿了關於學子們對於重要的考試的期盼,但也不乏一些臨時抱佛腳的來求一個神明恩賜的僥倖吧。

    呱六郎跳下了繪馬牌,雖然自己並不需要祈求考試的運氣,但他覺得既然進入到了神社,再加上他還打算在這裏過夜,自然也是要參拜一下的,這應該就是禮儀吧。

    紅色的參拜箱對於呱六郎的小身板來講有些過於高大了,不過對於作爲一個常年旅行的,並且極爲擅長攀爬的甚至可以說是冒險家呱的呱六郎,也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花費了一點時間,站到了參拜箱上面。

    參拜箱的盒子是一道一道地被紅色的木楞分割開,從裏面可以看到數額不等的錢幣,呱六郎不得不小心地站立,爲了不一不小心腳滑,從木楞的空隙之中掉落裏面,如果真得發生這樣的事情的話,那可真的是叫天天不應了,而呱六郎也並沒有自己想成爲神明的祭品的打算,雖然在妖怪裏面,也有被神明垂愛成爲神使的說法,但妖怪們更喜歡把這個稱之爲“叛變”,不過顯然易見,呱六郎更想成爲一個走四方的旅遊冒險家。

    呱六郎從揹包裏面數出一片三葉草,小心翼翼地將它塞進了參拜箱裏面,按照接下來的規定,呱六郎的兩個爪子合十,像模像樣地,雖然之前是不打算許願的,不過到了最後,還是許下了一個不符合這個神社裏面的神明的職責範圍的心願,希望加州清光早日能夠擺脫被拋棄的陰影。

    許好願,呱六郎擡起頭,找尋着募集箱上面的鈴鐺,這是爲了讓神明注意到參拜者的心願,在許好願之後,需要拉動上面的繩子,讓鈴鐺響起來。

    繩子的高度對於呱六郎來講有些困難,不過已經做到這一步了,性格有些執拗的呱六郎自然也是不會放棄的,他微微彎下了自己的重心,富有肌肉的小腿往後用力一蹬,整個人便如同火箭一般衝了上去,但是還沒等他深處小爪子握到近在咫尺的鈴鐺聲,就被一雙手提着後腿,頭朝下地倒提了過來。

    “噢噢,運氣好好,發現了一隻青蛙。”說話的就是剛纔躺在椅子上面的流浪漢,倒垂着的呱六郎看見只能看見對方的一雙有些老舊的運動鞋,和運動褲,不過等到對方把自己提到眼前的時候,就能看到對方的全貌了,是一個男人,短髮,穿着一身運動服,脖子上繫着白色的圍巾。

    在這種危機的時刻,呱六郎竟然還抽空想着,如果加州清光在的話,大概能系出數十種不重複的圍巾的戴法吧。

    不過他很快就得結束這種優哉遊哉的狀態了,因爲對方說:“要不做成烤青蛙喫吧。”

    呱六郎嚇得蹬直了腿,對方肚子裏面的“咕嚕咕嚕”的聲音告訴呱六郎他沒有撒謊,對方看着就很餓,而且眼睛已經冒起了飢餓的綠光。

    “呱,不要喫我。”呱六郎不得不出聲。

    如果是正常的普通人類,聽到一隻青蛙在講話,不管怎麼樣也會大喫一驚,甚至不由自主地鬆開腿,這就是呱六郎期待的逃跑的好時機了,但對方明顯不是一個普通人類,神色半點都沒有變化,眼神還是想在打量着呱六郎身上有多少肉。

    這讓呱六郎打了一個寒顫,然後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用其他東西艾蒿油麪包來換取自己不被做成烤青蛙肉。

    價

    值一百三葉草的價值昂貴的艾蒿油麪包,不僅僅體現在它的用量的質量上面,更體現在了它的大小,即使在一個成年男子手中,它也有對方的手掌那麼大。

    在青蛙和艾蒿油麪包之中,青年選擇了後者,他對於打劫了一隻青蛙這件事,似乎完全沒有半點羞愧,在呱六郎目瞪口呆的情況下,就打算開吃了,不過阻止他的是呱六郎肚子的同樣咕嚕咕嚕的叫聲,這是正常的,畢竟呱六郎他自己也只帶了一塊艾蒿油麪包,現在能拿出來,也代表着他自己一天也沒有喫東西啊。

    “我是不會分給你的哦。”那個青年冷酷無情地說,甚至還轉過身背對着呱六郎。

    呱六郎的臉色通紅,也不知道是被青年的這種作態氣的,還是因爲他咕咕亂叫的不爭氣的肚皮。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小塊的艾蒿油麪包被有些糾結的青年放在了呱六郎的面前,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大小,“看在你對我的進貢上面,我就勉爲其難地分給你三分之一好了,作爲一隻青蛙,不能太貪心啦。”

    呱,這明明是我的麪包而且憑什麼說是進貢啊你是神明嘛

    呱六郎這樣憤憤不平地想着,但是還是好呱不喫眼前虧地接過了他自己的僅剩下三分之一的艾蒿油麪包。

    不知什麼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神社點着的燈,和天上的星星成爲了唯一的光源,兩個人就着這片夜空,分完了一塊艾嵩油麪包。

    “喫飽了。”流浪漢青年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然後非常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募集箱前面,熟練地把上面的木楞拆解了下來,把裏面的錢幣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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