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 你懂的~來麼,來晉江給我加加油  原著小說作家成名已久,老而不死是爲賊,臉皮韌而厚實, 比才華更甚。

    他敢用黑色幽默的嘲諷來做結局, 老仇的膽子可沒發育得這麼畸形,打死也不敢用這樣主角全滅、變態惡棍陰謀勝利,順便再諷一把“體制”的作死結局來試探廣電當菊的鍘刀利不利, 更不想對着一臉懵圈破口大罵的觀衆悲情地喊一聲:“你們這屆觀衆不行, 你們不懂我”

    老仇是那種在商業電影道路上奮勇前行,偏偏還不忘初心, 時不時在作品中遮遮掩掩透出點藝術氣息, 賣點私貨的老文青。好在他一向能狠心掐滅自己偶爾過於茂盛的文青苗頭,儘量找到商業和藝術兩者之間的平衡點, 來贏得市場和口碑的雙贏。

    過去這些年的成就也證明,他做得相當不錯。

    對於演員, 老仇的要求非常嚴格,甚至可以說是苛刻,什麼這替那替、摳圖捏臉、現場只念123的,根本不用到老頭面前來說。

    老仇非常讚賞美國一位著名的華裔導演ianlee所說的:“情緒是不能表演的。你永遠不能演出快樂、悲傷或者害怕,而要去演動作和潛臺詞。”1

    要用肌肉、用肢體, 用整個身體來表現喜怒哀樂, 而不是“演”出各種需要的情緒。

    有這種天賦的天生“戲精”萬中無一。

    退而求其次, 只要是棵好苗子, 有天賦又願意學的,老頭就特別好爲人師,不論是在拍攝現場還是休息時段,能盯着人叨逼叨逼把人念得欲仙欲死,直到脫胎換骨,終成大器。

    按老仇的說法,這纔是真正頑石磨成玉成器了

    當然失敗的也有,多半都是聞“仇”色變,恨不得繞着老頭半徑三公里外走道。

    圈子裏能被他看上,還費心費力“琢磨”出來的“玉”不多,哪一塊現在都是圈裏熠熠生輝、響噹噹的大明星、大腕。

    比如黃翰和馬朝傑。

    雖說當初被老頭琢磨的時候恨不得能戳破耳鼓,免得被老仇嗡嗡嗡嗡嗡折磨,但真熬過來了,見到一番新的浩瀚天地,才發覺良師如此難得,如此可貴。

    這幾十年風裏來雨裏去得出的珍貴經驗和做法,如今卻在某個怪獸級別的新人“演員”面前,完全失去了效用。

    老仇凝重地望着監視器,心中是一排大寫的省略號。

    情緒是演技的終極,所有動作和表情的目的,都是爲了體現情緒,進而影響觀影者,讓他們能自覺不自覺地沉浸、代入。

    然而,在吞食“情緒能”還能反哺情緒的楊et身上,情緒感染是本能。

    導演一聲“開始”

    他的情緒就“傾巢而出”,飽滿得像是瓢潑的驟雨,伴着狂風席捲而來,讓面對他的,猶如寒雨夜裏孤單的旅人,哪怕打着把破傘都沒用,只能無助地被他的情感整個浸透,直至沒頂,呼吸不能

    楊祈北盯着黃翰演的“蟊賊”主角之一“疤頭”,微笑着,宛如一條吐信的毒蛇,噝噝作響,字詞裏帶着毒液,偏偏透着誘惑的甜香:“所以,爲什麼不試試呢反正你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損失的了,要丟棄的,只不過是一點點尊嚴,哦,也許還有一點點義氣這個詞真可愛。”

    他的眼眸微微低垂,像是在月色下與情人呢喃,說着今晚的月色真美。

    洶涌的情緒波澎湃地拍向對方,把“疤頭”激得滿頭大汗,青筋暴綻,他瞪大牛眼,掙扎着低喊:“你,你別瞎說,瞎說啥吶你閉嘴,我,我,我不會幹這麼沒義氣的事。我們還有希望,有希望老青子不知道這車是俺們搶的他不知道不知道”

    黃翰完全代入了“疤頭”的角色,被“囚徒”的話語侵襲感染了。

    他的眼神憤怒而慌張,強壯的手臂輕輕發顫,隨手撈起一把扳手,用力砸在囚禁“囚徒”的鋼柵欄上,發出“咣”一聲巨響,作爲話題的終結。

    “囚徒”將自己的臉又悄悄隱入陰影之中,輕聲嗤笑:“希望哈希望是件危險的事,希望能叫人發瘋。2”

    過了好久,不由自主摒住呼吸好久,憋得快腦溢血的老仇,這纔想起喘口氣。

    他大吼一聲:“停過了。”

    這一聲粗嗓子打破了詭異的魔咒,一羣工作人員彷彿集體從“囚徒”的邪惡魔法中被釋放出來。

    “我的媽呀”

    “邪門,真特孃的邪門。這,這要是演技也太嚇人了”

    “要我說這完全是天性釋放”

    “你倒給我放一個看看,怕是連個響屁都不會”

    工作人員都忍

    不住色變,議論紛紛,總算看在大楊先生後臺硬,隨從一幫子的份上,都只敢悄聲私下嘀咕。

    “太棒了perfect”

    金髮碧眼的老外助理飛奔而上,將溫水遞給從牢籠背後轉出來的“武林高手”楊老大,一邊擠眉弄眼,悄聲在他耳邊嘀咕:“老大,老大這是不是內功外放的應用是移魂大法還是星宿派的神功”

    楊祈北橫了興奮的小金毛一眼:“你少看點武俠小說吧太不科學。還有,別叫我老大,別人會誤會我是黑社會,叫我大楊。”

    他這個非常不科學的“內功高手”說這種話,顯然沒法讓迷信武功的歪果仁信服。

    米特失望地耷拉下耳朵:“好的,大楊。”

    如果不是對“功夫”愛得真切,他這個曾上過fbi網絡罪犯通緝令前十的“前”黑客,爲什麼要放棄俞boss那邊有大好前途、大好薪酬的美差不幹,想不開,來爲一個華國新人演員當助理

    黃翰接過自家兄弟遞過來的乾毛巾,用力把一頭汗津津的頭髮胡亂擦了把,然後索性把毛巾圍脖子上,一聲不吭地蹲了下來。

    “哎喲,這是喫啞巴虧了”

    馬朝傑挺着肥肚也艱難地陪着他蹲下,摸出兩根菸,抽了一根遞過去,自個兒點着,美滋滋地吸起來。

    黃翰惡狠狠地搶過煙,吞雲吐霧好一陣,才啞聲道:“擦我小看他了。”

    這一場戲是“囚徒”被警察關押在囚車中,陰差陽錯讓“疤頭”和“肥三”兩個劫了,逃跑路上,趁着肥三去弄喫的,“囚徒”第一次離間兩人,並且試着用所謂的“寶藏”誘惑“疤頭”。

    雖然沒有成功,卻在“疤頭”心底紮下一根刺。

    兩人一小段對手戲,不算太難,本來就是老仇拿來讓“大楊”試試鏡頭感,和主角們練練配合度的,但是沒想到,走位對詞時一切正常,半點毛病沒有,應該說是大楊連點表情都欠奉,一到動真格的,砰爆了。

    雖然“疤頭”表現非常到位,臺詞和動作表情沒有一點欠缺,但是黃翰自己知道,這場戲他演“崩”了。不是說演砸了,也不是被個菜鳥壓戲,而是完完全全被對方的情緒和表情引入了那個“真實”的環境,把自己當作了被誘惑挑撥的笨賊。

    他憤怒,他猶疑,他內心掙扎着奮力抗拒背叛,那都是他“疤頭”。

    他徹底忘記了“黃翰”的存在。

    從電影拍攝角度來說,也許這一場戲很精彩,很成功,雙方表現都極其到位,非常有感染力,但黃翰騙不過自己,他輸了。

    特孃的,向來是自己帶着對手入“境”,怎麼冷不丁的就讓個新人給引路了

    別人就算看不出來,自己還能不明白

    黃翰用力嘬了一口,隨手把菸屁股一丟,碾在腳底,咬牙發狠:“這是我輕敵了大楊,是吧瞧好了,我會讓他知道,演員不是那麼好當的。”

    馬朝傑嘿嘿嘿地笑,也丟了煙,撐着臉黑得跟炭底似的老夥計,站直了圓滾滾的身體,嘖嘖搖頭。

    老仇翻來覆去,把剛纔拍的那段看了又看,老花眼都快眯成了縫,實在沒憋住心中的疑問,直着嗓門吼了一聲。

    坐在一旁歇場的楊祈北立刻起身,快步走到老頭身邊。

    對於敬業的專業人士,楊et向來十分尊重,不管他是什麼品種,什麼等級的文明。

    “你,怎麼做到的”老頭摘下老花鏡,凝視着他。

    “什麼”楊祈北眨眨眼,不是很理解這個問題。

    仇導衝着拍攝的畫面努努嘴。

    監視器里正顯示着一個過肩近鏡,鏡頭越過背對着的“疤頭”的肩膀,正面直對“囚徒”,“疤頭”失焦的模糊黑色背影占了近三分之一畫面,昏黃的車頂燈作爲主光,將柵欄的陰影投落在“囚徒”的頭頂,襯着背光和側光,在他臉上交織出一層陰霾。

    “囚徒”正在開口說着臺詞,短短几句話的交鋒,從平靜,略有些好奇,到悄無聲息的誘惑,微笑着嘆息,表面的失望,內心隱藏的猙獰,一層又一層,像是剝開汁水四溢的辣洋蔥,表現得極爲自然、酣暢淋漓,轉折之間分明似線卻又毫無斧鑿的痕跡。

    讓人嘆而生畏。

    這已經不僅僅是“天賦”兩個字可以解釋的優異表現了,而是震怖。

    “你是說表演”楊祈北恍然,想了想,解釋道:“熟能生巧而已。”

    望着老仇一瞬間快扭得要抽風的嘴,他趕緊又補充了一句:“我是說,對這個電影我非常上心,自己私下裏做了很多角色的前期準備、很多練習。並不是說我本人生活裏就是這麼個變態惡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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