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四重分裂 >第一千七百五十六章:間幕·癡兒
    遊戲時間AM06:59

    斯科爾克大寨,西南角,臨時工作臺前

    “稍等一下,有點事。”

    擁有一頭略顯凌亂的金色長髮,嗓音溫吞而空靈的鍊金師忽然放下手中的試劑瓶,對旁邊幾個髒兮兮的小孩輕聲囑咐了一句,隨即便從口袋中取出了一隻懷錶,定定地注視着那只有自己能看懂的錶盤。

    因爲曾經找某位聖女殿下幫忙對過時間,所以盧娜對自己手中這隻至少三百年內不會出現哪怕一絲一毫誤差的懷錶很有自信。

    現在時間是,當前世界的上午六點五十九分又四十八秒,同樣也是另一個世界的上午六點五十九分又三十六秒。

    此時此刻,兩個世界只存在十二秒的時差,而在這個世界的十二秒後,這時差將在一個常人無法感受到的‘剎那’重合。

    而這個自己眼中的剎那,對於黑梵、晨忘語這種異界人來說,卻是整整十二小時。

    在這個剎那過後,這個世界的時間依然是七點整,而另一個世界的時間卻會變成同日十九點。

    在這個剎那過後,兩個世界間被抹消了一個須臾的時差,將會在那個理論上無法被察覺的瞬間變成整整十二小時,並在自己體感中的二十四小時後再次重合。

    週而復始。

    那麼,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捕捉到那無論是誰都察覺不到,就算知道真相也無能爲力的‘剎那’呢?

    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只有異界人才能親歷的時間,被自己這種土生土長在這個世界的人察覺到呢?

    盧娜·林奇對此感到很好奇,準確的說,是當她被共享到有關於‘異界人’的資料,並特意向墨檀、語宸瞭解過後,就一直處於好奇狀態。

    絕大多數學者以及致力於鑽研神祕學領域的人,都有着一顆遠超平均值的好奇心,所以盧娜·林奇能有如此心情並不意外。

    不過鑑於這個世界永遠都不會缺乏‘未知’,所以大家自然不會想要無差別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事實上,關於兩個世界間時間差方面的課題雖然在學園都市那場會議結束初期引起了軒然大波,以至於有超過四位數的學者試圖研究出其中的祕密,但只過了短短一星期不到,願意繼續進行該方面研究的人就只剩下1%不到了。

    原因無它,實在是大家根本找不到任何切入點,因爲在所有無罪之界的本地人眼中,AM06:59:59、AM07:00:00與AM07:00:01根本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當然,很多有玩家願意配合的勢力早已確定這些‘異界人’卻是在這三秒鐘度過了整整十二小時的時間,但問題在於,除了玩家本身之外,任何NPC都找不到其中有什麼端倪。

    他們很清楚‘異常’的存在,但卻對觀測‘異常’的方式毫無頭緒,而且任何一個理性在線的人,都不認爲這個課題有任何繼續下去的必要,同時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爲此感到失望。

    原因很簡單,因爲大家本就清楚,如果說空間方面人們還能不斷做出突破,那麼‘時間’這個概念依舊屬於哪怕是神都難以觸及的禁區,所以人們雖然願意禮貌性地研究一下過把癮,但卻對‘毫無成果’這個成果沒有半點意外,不如說,萬一真研究出點什麼成果才比較嚇人。

    但盧娜不一樣,儘管這並非她的主要課題,但自從知道了‘差異點’後,哪怕沒有半點收穫,她依然會在每天的這個時候進行‘例行測算’,並在‘測算’後進行調整。

    六點五十九分五十秒,懷錶的三根指針通知散發出一陣微不可察的光芒。

    五十九分五十五秒,盧娜手中的錶盤忽然消失了大概0.02秒。

    五十七秒,數縷會不斷因爲自身結構而改變味道的氤氳從幾個數字後逸散而出。

    五十八秒,少女白皙的脖頸上,那枚瓶塞項墜開始逐步增溫。

    五十九秒,盧娜隱蔽地對自己的左手使用了‘煉成’。

    ……

    遊戲時間AM07:00

    斯科爾克大寨,西南角,臨時工作臺前

    “呼……”

    不着痕跡地將自己被剝離掉全部指骨的左手恢復原狀,年輕的鍊金師柳眉微蹙,輕嘆了一口氣後便擡手揮散了那肉眼難以辨識的氤氳,重新合上了那隻讀作保養得很好,寫作根本沒用過的懷錶,最後屈指在那隻瓶塞項鍊上輕輕彈了一下,讓其溫度在足以將人灼傷前重新降了下去。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次失敗的測算,儘管已經做足了準備,但盧娜依然沒能成功‘捕捉’到那份從自己指縫中溜走的時間。

    這一點都不讓人覺得意外,要知道盧娜再怎麼說也只是個水平頗高的非主流鍊金師而已,儘管在鍊金術方面的造詣頗高,但在個體實力上其實只有中階法師的水準而已,儘管在大量道具的輔助下戰鬥力也不能算弱,但在那些老牌史詩、巨佬學究、半步傳說乃至傳說強者都研究不出來個所以然的情況下,盧娜能抓到點兒什麼蛛絲馬跡才叫不合邏輯,哪怕大多數人都放棄了,她沒放棄,也不合邏輯。

    在研究規模和條件都不在一個量級的情況下,才能與努力雖然絕不是沒用,但也只是杯水車薪罷了,尤其是研究‘時間’這種高精尖課題的情況下,如果讓別人知道了,就算是再怎麼含蓄的人多半也會對少女做出‘不知天高地厚’的評價。

    只不過盧娜並不在乎,甚至不知道這些,或者說就算她知道,也不會在乎,因爲她本就不是那種會在意別人怎麼看自己的姑娘。

    想去做的事就去做,不想做的就不做,這就是盧娜·林奇的生活方式,簡單直接到比起某人那種腦子裏一百個彎彎繞繞的活法,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粗暴’的人生態度。

    讓慾望忠於自己,卻從不忠於慾望,早早掌握了踏上歧途的捷徑,卻從未踏上的纖細鍊金師輕舒了口氣,隨即垂下她那雙霧濛濛的藍色眼眸,對鍊金臺對面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女孩問道:“你剛纔想說什麼?”

    穿着樸素的亞麻布短衫,鼻頭有些翻紅的小鷹身女妖踮起小腳,一邊用力拍打着翅膀,一邊大聲道:“媽媽,爸爸,讓我謝謝,姐姐!”

    “不需要。”

    盧娜搖了搖頭,一邊繼續擺弄着面前那些瓶瓶罐罐,一邊隨口說道:“我只是聽從敦布亞城黑梵牧師的命令來幫忙而已,要感謝的話,以後有機會去找黑梵牧師道謝吧。”

    “好!”

    相貌煞是可愛,有些嬰兒肥的鷹身女妖少女咧嘴一笑,用雖然天真清澈,卻不知爲何有些灰濛濛的雙眼看向盧娜,大聲道:“但是,還是要,謝謝,姐姐!我還是第一次,不餓啦!還有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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