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問題來了,是墨檀不想擊殺掉他們嗎?
答案是否定的,事實上,儘管在逆鱗全開的絕死狀態下他確實能在這種對手身上做到一招一命,但如果只是在常規範疇內的戰鬥,憑墨檀此時此刻的實力,他還沒辦法在面對一個完整戰術小隊的情況下輕易擊殺掉其中任何一人,就比如剛剛那兩次,如果他執意要收掉對方的人頭,那麼就算能幹掉那蜥蜴人盾戰士或矮人牧師,自己恐怕也得搭進去半條命。
所以墨檀並非託大不想讓對方減員,而是他根本就做不到。
全開【逆鱗】固然能夠輕鬆對【聰明勇敢有力氣】進行屠殺,但在墨檀看來,這種方式其實是在鎖死自己的上限,因爲那並不是自己能夠完全掌控的力量,儘管在這個舞臺上該代價被壓到了一個勉強可以接受的程度,卻對其‘成長’百害而無一利。
想要突破自己,想要更進一步,就必須無視口袋中的底牌,將手中的籌碼發揮到極致!
墨檀側過身子,間不容髮地避開對手的一擊重斬,目光有些恍惚地揚起手中的長刀,行雲流水地向那高地人戰士剛剛揮落的巨刃壓下。
呯!!!
伴隨着一記沉悶的交戈之聲,並不算強勢的縱劈竟然輕鬆將那高地人戰士正要撩起的大劍死死地壓在地面上,而如果換算成技能面板的話,墨檀這一記【炎煌刀·奈】無論是消耗還是威力,都遠遠比不上對方那勢大力沉的【倒斬】。
也正因爲如此,這件事在懂行者眼裏簡直就像是一顆小火球術正面擊潰了一枚大炎爆般不可思議。
而這種事,真的可能實現嗎?
……
“可能的。”
赤色星座的副隊長,在這類遊戲中幾乎只玩法師的寒梅點了點頭,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但難度太高了,在神祕學領域中,以下克上、以弱勝強是建立在完全知悉敵人的攻擊手段,且能夠第一時間將其法術構建、原理等重要因素瞭然於胸的基礎上,在實戰中幾乎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
血染眨了眨眼,追問道:“就是因爲太難嗎?”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既然能做到你剛剛說的那種所謂‘以下克上’的操作,那麼我們這些施法者同樣會有無數種更輕鬆、更方便、更乾脆的辦法解決掉對方。”
寒梅聳了聳肩,總結道:“性價比太低了,沒人會那麼做的。”
“但這個默小哥就那麼做了啊!”
血染一臉納悶地看着屏幕上正與對方五人周旋的半龍人身上,腦海中卻還是剛剛那一記直接將高地人手中的大劍壓回到地面,令自己汗毛倒豎的一刀,轉頭向醒龍問道:“隊長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負手站在會議室中央,這會兒正目不轉睛注視着虛擬屏幕的醒龍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雖然我剛剛也有跟你類似的感覺,但對那次拼招的洞悉甚至還不如你那不講道理的‘直覺’全面。”
血染扁了扁嘴,吐槽道:“不是說殊途同歸嘛,隊長你這個實力爲什麼不知道呀?”
“那自然是因爲我現在只是跟別人殊途,還遠遠沒到‘同歸’的水平啊。”
血染懶洋洋地趴在地毯上,抱怨道:“說了這麼多,結果還不是啥也不知道。”
“我只是回答你的問題而已。”
醒龍聳了聳肩,語氣平和地說道:“我之前曾經在公共空間裏匹配到那個默小哥一次,甚至還嘗試過招攬他,只可惜跟那些在其它遊戲裏不顯山不露水,卻在無罪之界中如雨後春筍冒出來的‘強者’一樣,默小哥同樣對咱們這一行不感興趣,至於他的實力……說實話,雖然有所進步,但幅度要比我想象中的要小很多。”
“看走眼了?”
九重一邊往自己的杯子裏續着白咖啡,一邊有些好奇地隨口問了一句。
“不。”
醒龍摸了摸鼻尖,組織了好一會兒語言纔有些無奈地說道:“我覺得他應該是玩的太休閒了……”
九重:“啊?”
“看比賽吧。”
醒龍卻並沒有再說些什麼,而是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
但就在這時,從比賽開始後就沒怎麼說過話,在墨檀與【聰明勇敢有力氣】隊正面衝突後更是一直處於沉默狀態的銀月卻是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是破招。”
“是什麼?”
旁邊的先驅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轉頭看着旁邊這位氣質特別大家閨秀,戰鬥風格卻無比凌厲狠辣的同事,滿眼好奇。
“是破招。”
銀月又強調了一遍,正色道:“剛纔血染不是問爲什麼那個叫默的人能用弱技能正面壓制對方的強技能嗎?原因就是‘破招’。”
血染立刻支棱起耳朵,手腳並用地躥到銀月身旁,好奇地抓着後者的手腕晃來晃去:“什麼是破招?破招是什麼?”
“嗯……這麼說吧……”
銀月稍作沉吟,隨即便用盡可能簡練的語言說明道:“就比如你剛剛很在意的那次對攻,那個高地人戰士雖然試圖使用一個很強力的技能,但那個技能的用法是由下自上撩劍,而這類招式普遍都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在發招最初的力道普遍偏弱,招式用盡前的力道最爲強勁。”
血染:“……啊?”
“你呀你呀。”
銀月無奈揉了揉血染的頭髮,對這個明明一點都不努力,卻偏偏能用直覺、反應和本能躋身一流高手之列的野獸系美少女報以苦笑,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那個跟隊長交過手的默小哥,選擇了在對方最難發力的時候進行了針對性攻擊,你聽說過照門嗎?就是類似於阿克琉斯的腳踵那種地方,放在武……”
血染:“阿克琉斯是誰?他腳跟咋了?”
旁邊有些看不過去的先驅輕咳了一聲,解釋道:“……阿克琉斯是個刀槍不入力大無窮的超級猛男,但被人打到腳後跟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