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三天的時光,寨內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喜慶的紅綢子已經撤下,到處張貼的喜字也看不到了。
整個寨子裏透着一股陰沉死氣。先前拜堂的禮堂也成了靈堂。哀樂緩慢而低沉,帶着無盡的寒意。
厚重的棺木,擺在堂間,披麻戴孝的小嘍囉裝模作勢的迎接着弔唁的賓客。今天,萬天海的屍首要下葬了。看着那棺木中躺着的男人,無論是山匪,還是外人,不禁唏噓感慨。
世事無常啊三天前,他還是意氣風發,滿面春光的新郎官。今日,他只是一個死人。不能喘息,不能說話,餘生只能與大地爲伴。
二首領低着頭,瞄了一眼場間的兄弟,嗓子沙啞的嚎哭起來。他這一嗓子,把衆人嚇了一跳。
老三趕忙相勸:“二哥,大哥已經去了,你就別傷心了。”
“是啊,二哥,現在給大哥報仇纔是要事啊。”
衆人紛紛相勸。
二首領抹掉眼淚,哀傷的看着衆兄弟,說道:“還是及早讓大哥入土爲安吧。也好早日投胎,有個新的歸宿。”
“對,入土爲安,這纔是正理。”
二首領確定了基調,大家趕忙安排人手去做。wqu 骷髏寨外的密林中,騰出了一塊空地。空地旁有一潭溪水,溪旁長着一顆歪歪扭扭的松樹。
這裏就是萬天海長眠的地方。
棺木已經下葬,墳頭冒尖。二首領帶着衆兄弟最後拜別。
“大哥,你且安生去吧。兄弟們交給我,你且放心,我一定讓大家喫好、喝好,不受外界的欺辱。”二首領嗓音低沉的說道。
“拜”老三大聲喊道。衆人躬身。
就在這時,林外傳來一聲怒吼:“譚玉安,你個畜生,你給老子出來”
衆人聞聽這話,紛紛變了臉色。大家下意識的看向二首領。譚玉安是二首領的本名,已經好多年沒人提起了。
譚玉安眯起了雙眼,眼中射出一道冷光。他側目看着林外,已經動了殺機。林外的人,他認識,正是萬天海的昔日好友孫成桐,外號快刀手。
譚玉安遲疑了片刻,表情瞬時斂去,變成哀傷的模樣。他快步走向林外,其他人趕忙跟上。
林外,孫成桐持着大刀,冷眼注視着走來的這些山匪。
譚玉安沒有過度上前,遠遠的停下了腳步,盯着孫成桐,怒氣衝衝的說道:“孫兄,此地是大哥的棲息之地,你如此喧譁,真是想讓大哥死不瞑目嗎”
“少他媽的胡扯”孫成桐一掀袖子,怒視着譚玉安,質問道:“萬兄遇害之日,一切均是你策劃。世事斷沒有如此巧合,定然是你設計陷害。”
“少血口噴人”譚玉安怒氣沖天的吼道:“若我害死大哥,爲何要放走陶書婷我告訴你,那賤貨早與相好戀姦情熱。也只有大哥矇在鼓裏。”
“她早有相好”
漫說孫成桐吃了一驚,就是那些山匪也是陣陣愕然。
譚玉安深吸口氣,心痛無比的說道:“沒錯,那賤貨早與人私定終生,丟了貞潔。唉想大哥英雄一世,卻爲如此水性楊花的女人丟了性命,做兄弟的心痛啊
說到最後,譚玉安已是捶胸頓足,傷心欲絕了。
孫成桐聽着這話,猛然想起一個人。他試探的問道:“她相好是誰”
譚玉安搖頭:“不能說,咱們不是他的對手。”
“二哥,到底是誰啊”
“二哥,咱們兄弟多,不怕那廝。”
“二哥,快說呀。”
衆山匪不住催促。譚玉安卻沒有講,而是看着孫成桐,說道:“孫兄,萬大哥成婚當日,可還記得那個茶棚”
“茶棚”
“雲在天”
“是他”
衆人終於記起了這個細節。
譚玉安繼續說道:“這人爲何到此這人最後可曾現身他去了何處呢”
這連番的發問,終於讓大家理清了頭緒。這雲在天定然認識陶書婷,不然不會前來。萬大哥之死,必定與他有關,甚至就是他下的手。
雲在天
雲九
陶書婷
孫成桐回想着這三個名字,越來越確信,萬天海之死,必須與那對姦夫淫婦有關。
想罷,他朝衆人抱了抱拳,說道:“先前錯怪譚兄,卻是我利令智昏,還請諸位見諒。咱們天高水長,就此拜別。”說完,孫成桐轉身,彈身一躍,已然隱入密林中。
“二哥,咱們去給大哥報仇吧。”衆山匪提議道。
譚玉安搖頭:“不可,那賊人修爲極高,不是咱們能夠抗衡的。此事,要從長計議。”
“可,大哥的仇,不能不報。”
“大哥泉下有知,死不瞑目啊。”有首領還不甘心,兀自在那聒噪。
譚玉安沒再回話,而是望向遠處。碧落湖就在那個方向。他相信,碧落湖一定會出手。
昆岐山脈的東側,大興帝國的西北部,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城池鎮妖城。在數千年前,就已經存在了。
曾經妖獸縱行大陸,這座城池就是第一道防線。時至如今,這座城池仍是繁華無比,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在鎮妖城的西側,五百三十里處,有三座低矮的山峯,成掎角之勢,被人稱作爐鼎三山。世人戲言,這三座山上架上一口大鍋,就能煮飯。
戲言必定是戲言,自然沒有那麼大的鍋。即便有,也沒有人敢去做。只因爲,這裏是碧落湖的地盤。三山中間的窪地,就是碧落湖。
自從碧落湖開門建派,爐頂三山漸漸的淡出了衆人的視線,成了記憶中的存在。現在看去,爐頂三山就是一團縈繞不散的雲團。整日裏白霧翻滾,根本看不到裏面的景色。
有人推測,這三山中有厲害的陣法。具體詳情,碧落湖也沒有對外披露。
此刻,在白霧中走出來十個人,均是男子。打頭的是個中年人,揹着一把長劍,一身白色長袍,其他人卻是青色短打裝扮。在他們的袖口皆有水紋裝飾物。
中年劍客看了看天空,問道:“熊奎,可曾打探清楚,那雲在天住在何處”
一個青年人站出來,指着一個方向:“就在懸壺村。”
“走”衆人邁步齊行,片刻間已到了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