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寂淡淡開口，面容平靜無波，看不出任何說謊的痕跡。
鳳雲汐當然沒有懷疑，自從當日昏迷過後，她的各種感官知覺全部都下降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
鳳雲汐還沒有任何的察覺，可是神寂和鳳棲在一旁看得清楚。
鳳雲汐只是醒過來了短暫的時間，說完話就再次睡了下去，一睡，便又是一天。
神寂雖然有直接撕開虛空的力量，可是鳳雲汐的身體已經不允許她穿梭空間，只能用最原始，最普通的方法，舟馬勞頓，前去枯骨歡所在之地碧海峯
碧海峯四周皆是大海，之中中心纔有一個小島，小島上最高的山峯既是碧海峯。
只是枯骨歡早就在碧海峯佈下了禁制，世人看不見這座島嶼罷了。
鳳棲站在一旁，看着神寂面色微沉的從袖中拿出之前爲鳳雲汐擦去血跡的絲帕，深邃的眸底劃過一絲暗芒。
鳳雲汐的情況，每日愈下，即使是他的力量也爲她堅持不了太久，一定要儘早去找到枯骨歡。
“水。”
鳳雲汐迷迷糊糊忽然開口，神寂聽到她的聲音，終於回神，連忙將桌上的水杯放到了鳳雲汐的面前。
馬車十分開闊，用着厚厚的白虎皮鋪墊，除了鳳雲汐躺下的位置，中間還擺放了一個矮桌。
終於喝了水，鳳雲汐再次沒有了聲音。
骨節分明的手指動了動，替鳳雲汐蓋好了被子，神寂纔回到了自己的坐着的地方，手中微動，一束翠綠的植物出現在了馬車中，散發着清新淡雅的馨香。
這是一種仙草，聞着它的香味，可以減輕鳳雲汐身上的痛苦。
所有照顧鳳雲汐的一切，神寂都做得無比自然，若是讓外界的人看到，恐怕會驚得下巴都掉下來。
那不是普通人
那可是雲端高陽，站在衆神之巔俯視衆生的仙帝
能夠近他身的人少之又少，能夠承蒙他的照顧的人更是前所未有
神寂會去如此周密的照顧一個，誰會信
將所有的一切做好，神寂才終於靠在一旁閉目養神。
鳳雲汐的事情急不得，一切都得等到見到了枯骨歡纔有辦法。
一晃，又是十天。
獨角獸的速度已經是極快，可是人界的雖然靈氣稀缺，地域卻是三界之中最大。
十日，行程已經前進了十分之七，再有幾日就能夠到達碧海峯。
鳳雲汐已經從曾經的一日時不時甦醒到現在幾乎一兩天才醒一次，其餘時候，都是陷入了深深沉睡之中。
日漸消瘦，在鳳雲汐的面前看得更加真切。
她本身就身材纖細，而現在，臉上的顴骨看起來竟然都有一些突兀，大大的眼凹了進去，精緻的小臉上蒼白到沒有半點血色，唯一的精氣神，就在那雙緊閉的赤紅雙目之中。
鳳棲看着已經虛弱得幾乎脫了像的鳳雲汐，心中不是滋味。
鳳雲汐，也就是她的前世，用一種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逐漸油盡燈枯的自己，是一種極其複雜的體驗。
鳳棲最揪心的，是每次看見神寂眸底無力又擔憂的眼神。
不管是這一世還是下一世，神寂都是俯視蒼生的人，自信從容，手掌乾坤，怎麼能如此彷徨不安
鳳棲看着這樣的神寂，纔是最心疼的
不敢再去看神寂的眸子，鳳棲轉眸看向了鳳雲汐，卻看見她的手指忽然動了動。
幅度很小，小到神寂都沒有發現。
就在這個時候，鳳棲忽然向前靠近了一切，幾乎是碰到了鳳雲汐的面前。
然而就是這個時候，一股強勁的吸力忽然從鳳雲汐的身體中傳出，鳳棲大驚，卻是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力。
“轟”
鳳棲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腦海中一片空白。
緊接着，尖銳疼痛從全身傳來，這是在成爲如今這種靈魂體後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靈魂體，不會有知覺
唰的一聲，鳳棲忽然睜開了雙眼，一陣虛弱感傳來，鳳棲狠狠的皺了皺眉。
“你醒了。”
低沉性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神寂視線忽然與她對上
等等
對上
鳳棲眸子陡然瞪大，神寂怎麼可能與她視線相對
愣了半響，鳳棲忽然垂下了頭，看了看自己，又環視了周圍後，表情又不敢置信轉變成了一種怪異的複雜。
她這是進入鳳雲汐身體中了
鳳棲凝神，纔可以感覺到鳳雲汐的靈魂蜷縮在了丹田之中，像是一個小嬰兒一般，雙腿併攏收起，正陷入了沉睡。
清楚了自己的處境，鳳雲汐，現在的鳳棲，忽然擡起了頭，定定的看着面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
熟悉是因爲他是神寂，陌生，是因爲這是他們第一次，跨越紀元的見面
“神寂。”
鳳棲喃喃出聲，聲音帶着一絲微顫。
“嗯”
聽見她的聲音，神寂輕聲迴應，只是下一刻，面色忽然發生了幾分變化。
一瞬間，鳳棲就感受到了馬車中的氣息忽然壓迫了起來，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在她的周圍，而那雙深不見底的暗眸，猶如鷹隼一般凌厲的目光細細打量着鳳雲汐。
“你是誰”
殷紅的薄脣吐出一句話後，邊緊抿成了刀削一般的弧線。
“我是”
脫口而出的話，在正要說出我是鳳棲的時候，她忽然頓住了。
如果她現在和神寂坦白，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會發生表變化
天意不可測，即使神寂是天道的執行者，也算不到自己和鳳雲汐的未來，若是她貿然說出口，先不論神寂是否會信她的話，天道的軌跡一定會因此改變，鳳棲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懲罰會是什麼。
鳳雲汐不會恨神寂，不會殺光天下人導致仙紀元的隕落，神寂也依舊是仙帝，就不會有後來的紀元
過去的無論愛恨，鳳棲都可以接受，唯一她不能接受的，是後來一個紀元的所有人消失 包括她的念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