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那個站在值班室門口兀自凌亂的醫生。
迪迪有苦說不出。他不能讓那醫生認出他來。不然,他這個歌手還不等出道便留下“半夜騷擾醫生”的惡名,形象崩塌,日後可怎麼混
還怎麼能面對自己的那些歌迷
然而,不能讓醫生幫忙,他自己該拿那蟲子怎麼辦
也不知道那蟲子有沒有毒會不會對身體有害而且,看那蟲子趴的地方,它不會把自己的舌頭吃了吧
迪迪一邊在街頭狂奔,一邊控制不住自己的引吭高歌。好在凌晨的街頭沒什麼人。
也好在一曲唱罷,不受自己控制的舌頭,終於消停了。
精疲力盡的迪迪還沒走回家,就再也走不動了。不知道爲什麼,迪迪只覺得自己剛纔那首不由自主的歌唱完後,身體疲憊的好像跑了三千米一樣。
雖然剛纔那首風雷引唱的出奇的好,比他在我不是鹹魚節目上第一次唱這首歌時,還要好上十倍百倍。
他像一灘爛泥般靠在一條巷子的垃圾桶上喘氣,心中仍然不清楚自己該怎麼辦這個時候,去找陳導
舌頭在他自己的嘴裏,竟好像無處可依似的。迪迪雖然知道那是自己的舌頭,但一想到那上面的蟲子,他還是心中生出無限的恐懼,甚至不敢讓舌頭碰到自己口腔的任何一處地方。
就讓舌頭孤懸在口中。
時間長了,滿嘴的口水便有些兜不住,順着他的嘴角,流了出來。迪迪頗有些狼狽的擡起袖子蹭了蹭。
這當口,只聽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迪迪本能的往垃圾桶後面的陰影裏縮了縮,伸手把微長的頭髮往眼前梳了梳。
就自己這般模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誰知,那腳步聲竟然就停在了巷子口。稍微停頓了片刻,腳步聲竟然朝着迪迪這邊走了過來。
迪迪使勁兒把頭埋在膝蓋裏。這個時候再跑開,肯定會被人當成可疑分子的。他只能儘量隱藏,寄希望於來人沒有發現他。
可是,偏偏事與願違。來人是一位早起工作的老清潔工。他的任務就是在天亮前把街道清掃乾淨,並要把所轄片區的垃圾桶倒掉。
這條巷子太窄,所以這老清潔工把一直推着的三輪車放到了小巷口,自己走了進去,想要把那隻垃圾桶扯出來。
這老清潔工習慣了半夜三更的摸黑幹活,所以眼神極好,即使沒有燈光,也還是一眼便瞅見了躲在垃圾桶後面的迪迪。
老清潔工一時猝不及防,嚇的倒退了幾步,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巷子口,呆呆看着迪迪。
老清潔工常年只是跟垃圾桶打交道,習慣了沉默寡言,而且他也沒想到在這種人們睡的正香的時候,竟然還會有人蹲在外面,所以一時間只是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更何況迪迪還用頭髮遮住了大半邊臉,看起來陰森無比的詭異樣子。
足足楞了有兩三分鐘,迪迪本以爲那清
迪迪在心底嘆口氣,知道自己是躲不過去了。要是自己還不吭聲,說不定這清潔工還真得把自己當成鬼了呢。
迪迪慢慢從地上站起了身來,對着老清潔工微微鞠了一躬,張口道:“老”
迪迪是想說“老人家,你被害怕,我只是累了在這裏歇會兒”的,然而那個“老”字剛出口,孤懸口中已久的舌頭就像是被按動了一個看不見的按鈕,迅速的又不聽使喚了,立馬又是迪迪的另一首歌老吾老順嘴流淌了出來:
“老吾老,及人老。幼吾幼,及人幼。如果說,這世界”
迪迪控制不住自己。他看見老清潔工的眼睛用緩慢但清晰可見的速度,慢慢的睜大了。
唉,不想嚇人,結果還是把人嚇到了。
迪迪捂住自己的嘴巴,甚至把手伸進嘴裏,想要把動個不停的舌頭按住,可是,根本無濟於事。歌聲仍然不屈不撓的從他自己的口中汩汩流出:“一念及人,推己及人,爲人人,這世界”
迪迪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等着老清潔工的慘叫一聲、撒腿就跑。
誰知老清潔工只是定定看着他,看了半晌,不但沒有跑開,反而走上前來,伸手去扯那垃圾桶。
一邊喫力的搬着滿滿的垃圾桶,老清潔工一邊很見怪不怪的叨叨着:“嚇我一跳我還以爲撞邪了呢原來是個醉鬼這倒不錯,喝多了不吐,就是耍酒瘋嗬,不過唱的倒是不錯哎,我把桶先拿去倒了,一會兒你想吐了,吐到桶裏啊別弄到外邊,回頭還得扣我工資”
老清潔工說着,已經把垃圾桶拖到了巷口的三輪車上,倒乾淨了,又在地上拖着扔到了迪迪的近前,在迪迪的歌聲裏說道:“小夥子,唱完早點兒回家去吧唉,現在的孩子們,真是不叫人省心”
老清潔工晃晃腦袋,推着他的三輪車,走了。
迪迪在原地站了會兒,果真依着老清潔工的勸告,往家走去了。當然是一邊唱着一邊走。
這兩次的遭遇,讓迪迪明白了一件事兒。那就是,從蟲子進了他的嘴開始,他便不能說話了。只要張口就只能唱歌,而且歌唱不完就停不下來。
這算是什麼事兒
迪迪走着走着在一條岔路口停了下來,不由自主轉了身子,往左邊的路上走了兩三步。這條路的方向,是通往陳導家的。
這件事兒太過古怪,迪迪覺得他必須找人商量商量怎麼辦了。
可是,只不過走了兩三步,迪迪還是停了下來,又轉回到了原來的通往自己家的路上。
他轉念想了,決定還是最好不要告訴陳導。
這事兒,還是他一個人擔着比較好。
寫到這裏,迪迪稍微停頓了一下,又寫了幾個字,把手機遞還給周遊:
“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爲什麼”周遊並不去接自己的手機,而是看着迪迪,繼續問道:“你爲什麼不願意告訴陳導,或者其他人有關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