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周遊有些好笑道:“他不是還要替女鬼完成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咳,那個時候,估計心裏剩下逃命這一個念頭了吧?誰還顧得着別的?”吳有點咂咂嘴,看着小貓麻煩心無旁騖的喫完碟子裏的小河鮮,舔舔爪子,又蹦進了周遊的懷,不由有些心猿意馬,對這個本來也快講完的故事,也變的有些敷衍了:“那個房東跑的時候,力氣大的喲……我們當時看他不對勁,都去拉他了,有七八人呢,可是竟然拉不住!那房東頭也不回地跑了,現在據說還在家裏躺着呢,人好像老了十歲一樣……誒,你說他會不會跟那女鬼有過什麼深層次的接觸?”吳有點一臉猥瑣,道:“要不怎麼會看起來老了那麼多?”
“你去看過那房東了?”周遊問道。
“沒有,我跟他沒打過什麼交道,”吳有點搖頭道:“我都是聽別人說的。”
又是“別人”。周遊在心底搖搖頭,問道:“那你有沒有聽‘別人’說過,後來那女鬼有沒有人又見過?”
“這個……好像沒有了……”吳有點想了想才道:“應該是沒有,那房東那間鋪子,現在還空着呢,我們沒事兒誰也不去那兒……而且,那個房東不是還在家養着嗎?你說,他現在身子弱的跟個小雞仔似的,會不會是因爲女鬼一直在纏着他呢?”
人身自有元氣,日常在體內循環往復,生生不息。一旦受到驚嚇等強烈刺激,氣息受擾很可能會奔逸散出,元氣丟失,人自然會像被刨了根的植物一樣,蔫掉壞掉,看起來好像病弱無。
可這些話,算跟吳有點說了,他也未必能理解。周遊只是在心一轉念,也沒再提起,只是對吳有點笑笑,道:“今日在老闆這裏吃了美食,聽了故事,實在是三生有幸……”
吳有點精明的小眼睛一眨,也爽朗笑道:“兄弟客氣啥!今天咱們能遇到,是有緣!兄弟只要是想換換口味,或者有空聊天了,隨時來我這兒,我吳有點隨時恭候!”
周遊笑着站起身,道:“那今天我先告辭了……老闆結下賬?”
吳有點馬道:“一碗小湯圓,要什麼錢?”
“還有我那貓喫的……”
“兄弟見外不是?小貓那麼可愛,我請小貓喫點零食怎麼了?”吳有點好像是真的不高興了:“說實話,我請你喫飯也是看在你那貓的份……話說,你這貓轉讓嗎?”
周遊搖搖頭,並不接他話茬,只是笑道:“老闆好意心領了……咱們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吳有點只好跟着周遊往店外走去,眼睛一直戀戀不捨地盯着周遊懷的小貓麻煩。在此時,有服務員追過來,道:“老闆,包間有個客人,說是你的朋友,問能不能免單?”
吳有點道:“我一會兒去看看。”他跟服務員說了這一句話便又轉頭去看周遊。
吳有點站在他金碧輝煌的店門口,看着華燈初的夜市街擁擠的人流,只好嘆口氣,搖搖頭,走回了他的店裏。
卻說周遊出了吳有點的店門,悄悄用了隱身符,真氣灌注雙腿,提了腳程,在人羣宛如見縫插針的游魚一般,瞬息的功夫,便到了吳有點所說的,夜市街的盡頭。
果然,在這條斷頭路的盡頭,是一間漆黑無光的商鋪。商鋪的玻璃門和大玻璃窗都蒙了不少的灰,看起來破敗無。
不過剛剛空了幾個月,這房子竟會如此的破敗,一副年久失修的樣子,這樣周遊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
房子雖然是被人蓋出來的建築物,似乎並無生機。但很特殊的是,房子是供人居住的,如果年頭長了,房子也會被人的氣息所感染,呈現出特有的氣流運動,很像是行雲流水般,活潑,自如,融洽。
但是空了多年的荒廢之屋,便不會得到人的氣息的感染,自然失去了那種流動的氣息感覺,這是通常人們所說的“沒有人氣”,呈現出一派死寂。如果荒廢之屋被野物所據,那便會染野物相對於人類偏陰的氣性,則又會呈現出不同於人居的氣息,那往往會被稱爲“陰森森”。
周遊眼前的這座房子,呈現出的是怎樣的氣息呢?
這是一棟獨門獨棟的小二樓,看起來外部裝修還算不錯,但處處都透露着破敗之感,氣息凝滯如一潭死水。而且,還是一潭發臭的死水。
破敗之隱隱透露着一絲陰寒。和腐臭。
周遊皺皺眉頭。
如果直接用鼻子去聞的話,的確嗅不出什麼異常的味道。但是加對氣息的感知的話……
小貓麻煩喫的有點撐,本來正在周遊懷打盹兒,一到這房子跟前,小麻煩竟然一骨碌爬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圓,衝着那房子咪咪直叫。
“你且歇着消食兒吧,”周遊把小貓麻煩的腦袋按回去,道:“這裏交給我好了。”
說着,周遊大步走前去,手指輕輕一碰,門鎖“咔他”一聲便開了。
周遊往兩旁看看,發現並無什麼人,這才一閃身,悄然進了那鋪子的房門。
也許以前是有過鬼,但是,此時,這只是一間被廢棄的空屋。被房東,以及曾經借用過它的人所廢棄的空屋。
看的出,這間空屋是經過整理的。一些用過的舊的桌椅和幾個大整理箱,以及些許建築材料堆在牆邊,雖然面覆的灰不少,但是都整整齊齊的,整理箱還用黑色記號筆寫清了內裏的物品,分門別類,井井有條。
這和吳有點所說的,這鋪子正在收拾準備重新出租的情況基本相符。
周遊只是草草掃了一眼,便往這間大屋的後面走去。那裏應該是後廚的位置。
周遊雖然未曾來過此處,但他卻能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該往何處去,知道自己去到哪裏能發現自己所需要的。
因爲在這空屋充滿塵埃的空氣,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
陰寒,怨恨,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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