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就是曾經而已。
周遊將真氣漫過陸澄蒙的骨骼,毫無顧忌地往他胸口的深層裏蠻橫推進,不理會陸澄蒙的感受,更將自己完全暴露在陸澄蒙攻擊範圍之內、可能會遭受的嚴重打擊拋諸腦後。他什麼也不想,只想要自己的真氣貫穿進入陸澄蒙的心口
他確信,戰勝陸澄蒙不僅會扭轉目前的下風劣勢,而且將會對鍾阿櫻這幫人造成沉重的打擊。戰勝陸澄蒙,就必須找准此人的罩門七寸。
而心口位置,就是陸澄蒙的七寸。
哪怕以他一個人的生命爲代價,只要能拿下陸澄蒙,就算是成功。周遊是這樣想着的。
然而,事實偏不讓他如意。
周遊將真氣透過陸澄蒙的骨骼,剛剛刺探深入,便覺察到了不對勁。
陸澄蒙心口被周遊的真氣漫布之處,空曠的好像一片荒野。什麼都沒有。甚至連每個修習者都應該有的氣息的聚合,都不存在。
陸澄蒙作爲一個修習者應該有的氣脈,也都絲毫不見蹤跡。
可偏生在在這一片的荒寂之中,又似乎有雙眼睛在不知什麼地方窺伺着他,想要在他轉過身的時候,一口咬將上來
甚至,陸澄蒙自己的真氣都沒有跟過來,只放任周遊的真氣在此遊逛着。他就這麼放心
周遊猶豫了。他不禁考慮到,自己是不是該退出去
“周遊快走”
就在此時,於陸澄蒙心間的曠野之中,突然暴出巨大的一聲呼喝,像是突然墜落的驚雷,又像是地底崩解的威鳴,警告的聲音無處不在般充斥了這片曠野,但看在眼中仍是一片的荒寂。
是誰的聲音絕不是陸澄蒙的。這聲音充滿了焦急和關切,應該是一個自己人而非對手。
周遊根本都不知道這聲音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有那麼一瞬間,他恍惚覺得聲音是從他自己的身體裏迸射而出的。可是這怎麼可能
無論聲音是如何的,周遊都沒時間琢磨了。加上他自己已經有了的預感,周遊折身而出,要將自己的全部真氣全都撤出
可是機變也就是纖毫之間而已。周遊的真氣剛剛後撤了一點點,他就發覺有龐大而強勁的狂風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頓時斷了他的後路
所謂關門打狗是也
周遊知道是躲不過去了,他乾脆對着那狂飆一般的亂風驟然發力,真氣如拳暴出既然路被堵死了,就用自己的力量開條路出來
強大到似乎無法摧毀的勁風,在周遊這孤注一擲的反擊之下,竟像是怕了似的,稍稍有了些退避。
周遊提起氣來,趁着這個小小的空檔,猛然向外突圍。
然而,他似乎還是差那麼一點好運氣。
勁風的力量重新凝聚起來,簡直就成爲了一條巨大無匹的龍,張大了嘴巴,對準了周遊猛然撲了下來
周遊艱難地指揮真氣避開這一次能將
人粉碎成渣的重擊,待要再勉強挪動身形的時候,陸澄蒙巨龍一般的真氣像是從地底下突然捲起,將周遊從真氣到身體,全部緊緊地纏繞勒緊起來,不得動彈
周遊略有些喫力地睜開眼睛,身體在之前失去的所有的知覺,頓時被手腕關節處的劇痛給拉了回來。他攻向陸澄蒙心口的手腕被人家硬是用真氣給折斷了,以一個怪異的姿勢耷拉在他的身側,蹭着粗糲的地面,另一手則連帶胳膊被人擰到了背後,亦是動彈不得。
周遊發現自己竟跪在了地上。肩頸上像是被壓了一座山似的,沉重的讓他喘不過氣來。他想擡頭,想站起身來,竟是一項都無法做到的。
他只得勉力收斂自己有些散佚的真氣,護住幾條大的氣脈,這才凝神觀瞧,只見自己的身體從上到下被一道銀白色的真氣給緊緊綁縛着,壓制着。在在這道真氣的作用下,周遊別說動彈身子,他就算連真氣向外伸展一些都無法做到。
周遊登時明白了這是什麼。在劉若愚講述的故事裏,這種術法着實令周遊還向往了些時日呢,不曾想到,他今日竟能“有幸”親眼見到、甚至親身體會。周遊不由脫口而出:“化氣之法”
聽見周遊這話,陸澄蒙從他身後轉到前面來,道:“看來在風雨橋,你得到了不少消息”
周遊擡不起頭來,眼睛只看着地面上陸澄蒙好像根本沒有腳的袍角,道:“我不明白,你也是一代宗師,爲什麼爲什麼要和他們攪在一起”
“良禽擇木而棲,而已。”陸澄蒙袍袖微晃,周遊只覺得綁着自己的真氣白練好像是有生命的蟲蛇,頓時蠕動起來,在他腦後的真氣白練驟然收緊,周遊的腦袋不得不被強行擡了起來,不過胸腹部的氣息倒是順暢了許多。
陸澄蒙看着周遊的眼睛,道:“只對着我的心口發力,爲什麼”
周遊回看過去,道:“這有什麼好說的打架的時候當然要挑要害處下手了你不會以爲我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吧”太瞧不起人了。
陸澄蒙目光不動:“你別裝糊塗。我的要害之處別說是要害之處,就算是我的真氣循行,即便如你的老師牛五方,也是無法感知的,而你一個初學者,什麼長處的初學者,怎麼可能找的到”
周遊卻從陸澄蒙這話裏聽出了別的問題,他的心不由懸了起來:“你見過我師父了你把他怎樣了”
“暫時還活着,”陸澄蒙略有些不耐煩,道:“回答我的問題”
牛五方應該是和那少年在一起吧。一定是在一起的。不然,那個毫無真氣的少年怎麼可能在這場亂鬥中保全而且,以他的性子,也絕不可能自己個兒逃走的。
可是,聽陸澄蒙的意思,老師牛五方是敗在了他的手下。牛五方若是敗了,那少年又會怎樣了呢
周遊頓時心中有些亂。他真想結束了眼前的一切,跑到樓下會場去看個究竟。
然而,他現在連自己都無法保全。深深的無力感頓時席裹了周遊的全身。
“回答我”陸澄蒙愈加不耐煩的聲音,伴着身上真氣白練收縮的痛感,再度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