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尚不知他名姓 >第1053章 獨酌(130)跟人吵架時自己得穩住不要動氣
    “怎樣才成熟……”青蓮先生依舊在笑着,只是那笑容裏壓根沒有多少笑意:“還差一個人……只要再喫一個人,它纔會到換殼的時機,所以,你現在還不能讓孢子進來。”

    少年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他搖搖頭,苦笑道:“我還以爲真的喜歡我,纔想阻止你的怪寵物那我當殼呢,感情你只是控制慾太強,只想讓我做殼,卻不願意讓我當食兒?看來我是自作多情嘍。”

    青蓮先生臉上的表情很冷:“你這一身的真氣,只是當成血食填了鬼魚藻的肚子,豈不可惜?”

    少年歪了頭,道:“就算是當零食塞了你那阿藻的牙縫,我的真氣一樣是會進它的孢子存着沒跑的啊!你養它如此巨大而妖異,難道不就是爲了它那個真氣充沛的孢子嗎?”

    “我是想要真氣沒錯,但孢子裏的真氣,遠遠不夠。”青蓮先生冷笑道:“所以我纔要你當成孢子的殼,讓我需要的真氣能源源不斷地供給於我。”

    “什麼意思?我好像沒聽太明白。”少年擺出一副認真求教的樣子來,看着青蓮先生:“你都把我說糊塗了,爲什麼用我做殼,真氣就可以源源不斷?那個時候我都已經被你可愛的阿藻掏空了,根本無法修習,哪來的源源不斷呢?我勸你別太貪心,讓它喫一頓也就夠了。”

    青蓮先生看着少年,默了半晌,忽然發出一連串的笑聲來,笑聲陰冷而刺耳,像是被攥住了脖子的雞:“呵呵呵,看來你還是不信我是你的舊相識啊……不錯,普通的修習者是不能源源不斷地供給真氣,但你卻是個不同尋常的存在……月圓之夜,對於你來說始終是個困擾吧?”

    少年臉色一變:“你究竟是誰?”

    青蓮先生卻不理他,只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所以,你不如成爲我的阿藻的殼,既能讓我得到我想要的無窮盡的真氣,又可以讓你從那種無法忍受卻不得不受的折磨裏解脫出來,何樂而不爲?而且……”

    青蓮先生終於正視着那少年,只是眼睛裏的眼珠卻好像被人摳了,只剩下慘白的眼白:“你這副皮囊,保存的這樣好,沒有一絲的衰老,又格外的招人喜歡,這讓我怎麼捨得毀掉?做阿藻的殼吧,陪在我身邊,就像你陪着蕭……”

    “住口!”少年額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帶着無限的厭棄,以及一絲無法遮掩的恐懼,對那青蓮先生喝道:“你是誰?說!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他幾近失控的吼聲,讓追蹤着霧氣中孢子動靜的江月心也無法不分心。水人有些喫驚的看着少年,無法相信總是雲淡風輕的他也會有這樣激動的時候。

    他到底有着怎樣的過往?“蕭”對於他來說,是個怎樣的記憶存在?

    面對少年抓狂般的追問,青蓮先生反而愈發的穩了起來,就像是那位坐在小舟的船頭,等待魚兒上鉤的漁翁,帶着股子胸有成竹的無所謂,朗聲道:“抱月長終,悲風遺響!”

    “你怎麼會……你是……如何……怎麼可能……不應……”

    少年之前雖有些抓狂,但總算還是在正常反應中的。可不知怎的,青蓮先生這兩句話一出口,這少年卻彷彿心神大亂一般,語無倫次起來,就連臉色也變得刷白。

    他這樣心神不寧,周身真氣又如何能守常循行?更何況他爲了抵擋鬚根深入,還自閉了部分氣脈。他的真氣登時變得紊亂了起來,在他體內氣脈左衝右突,上下亂竄,亂了章法,竟有些真氣衝出了氣脈,泄到體內臟器之上,血脈激盪,一時叫那少年胸口煩惡,忍耐不住,竟“哇”的吐出了一口鮮血來!

    “你幹了什麼!”江月心又驚又怒,真氣運至指尖,順着水線倏地傳到青蓮先生身上,使出了“涸澤”之術,怒道:“你給我老實點兒!少耍花招!”

    青蓮先生身子微微一顫,卻轉頭對江月心笑道:“我在你們的控制下,如何耍花招?倒是你,有什麼招數儘管招呼過來,反正這個被酒泡朽了的身體還能替我扛上一時半會兒的。而且……”

    說着,青蓮先生好像故意挑釁似的,下巴略微仰起,恢復了正常的眼睛,眼皮略垂着,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而且,我勸你集中精神在你放出去的水霧上,不然可跟不上我的阿藻的腳步啊!”

    他這算什麼態度!江月心被氣的渾身發抖,明明自己纔是控制了他行動甚至身家性命的人,可是現在卻要聽他一個階下囚的指指點點!

    更令這水人無法忍受的是,他不得不承認,青蓮先生說的話,竟很有道理!眼下那少年心智大亂,氣行紊亂,根本無法指望他能盡力抵擋鬼魚藻鬚根的刺探。所以自己必須儘快找到鬼魚藻的孢子,不然,那孢子一定會趁虛而入,佔據少年的身體的!

    江月心的手有些抖。他現在根本無法集中精神繼續追蹤孢子的蹤跡。無法集中精神是因爲他太害怕。他並不是害怕鬼魚藻,也不怕那個耍弄了他數次的草木之屬的根脈,更不會顧忌真正的青蓮先生的死活。他唯一害怕的,只是那少年。

    害怕着他的害怕,和無處躲藏的軟弱。

    害怕他就此投降,淪爲行屍走肉,成爲被鬼魚藻的,或者那根脈的傀儡木偶。

    更害怕他成爲自己將自己囚禁起來的死囚,往後的時光只是等待死刑的執行。

    其實,江月心也說不清,那種害怕和擔心從何而起,從何而生。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覺得他脆弱的像一株孤單的風中蘆葦,像一根精細易折卻偏偏從山巔被拋下深淵的玉簪,彷徨無助,想護着他,卻又發現自己只能忍着心痛袖手旁觀。

    “如果連你都亂了方寸,他還有救嗎?還是說,你已經想投靠我了?”

    一句滿滿都是輕蔑語氣的譏誚將江月心拉回了現實。讓江月心氣上加氣的是,說這話的人,還是自己仇恨的那個所謂的青蓮。

    而控制了青蓮先生的根脈卻好像壓根看不見江月心的怒目而視,仍舊皮笑肉不笑道:“想必剛纔我跟他說的話你已經聽到了,怎麼樣,用不用我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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