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觀復(37)雨夜最宜好睡可我還在碼字
    那少年留在周遊氣脈中的真氣,像是源泉,像是火種,像是遇到春風春雨便可破土而出的根苗,每每都會讓周遊以爲那氣息早已與自己的真氣融爲一體,卻也永遠會在周遊最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

    就像是一隻最靈驗的最最有求必應的護身符。

    簡易版的呼名之術發動後,催動此術的真氣重新回落固守,周遊只覺一道暖流緩緩從胸口流過,復歸於無形。

    他很想擡起手撫在胸口,無奈泉土佔的效力卻還在。周遊深深吸口氣,對張小普道:“小普,你來幫我個忙”

    “你小子別亂動”高一着啞着嗓子喊道,“敢動一下,我就叫叫”

    “叫刺藤殺了我們”周遊喘息一下,冷笑道,“你倒是試試看”

    高一着其實早就試過了,他也知道此時自己真氣受制,壓根沒法兒調遣那些本來就蠻橫無比的藤蔓。但他還是想詐上一詐。現在看來,周遊早就識破,高一着自然也就沒必要再強撐。

    不過,即便如此,高一着仍舊是有恃無恐:“就算主人的藤蔓我沒法兒用,可我那泉土佔仍是見了你的血,你逃不掉的”

    泉土佔這毒藥,並無解藥。周遊死定了。高一着想着,在周遊等人看不見的臉上露出一絲惡狠狠的笑來。

    周遊卻並不理會高一着,只叫張小普靠近了,道:“你在我傷口上取些血,按我說的,在手掌上寫個字出來小心手上不要又傷口,別中了毒”

    高一着被呼名之術團成了大湯圓,腦袋窩在肚子裏,壓根看不見周遊在鼓搗什麼。他有些心急,只掙扎着想要露出頭來,可不管怎樣他卻是掙不脫這呼名之術,最終只讓他往牆邊又滾了幾寸。

    周遊和張小普卻沒空管他。張小普依周遊所言在他手心裏小心寫下了一個“出”字,疑惑道:“這個字能有什麼用”

    “出”字是字流那書中所載的一個字符,據書上記載,這個字符有幫助真氣涌動的作用,寫在哪裏,便是從哪裏的氣脈中涌出。

    周遊叫張小普將“出”字寫在了自己的手心裏。那裏正是付東流放置萬象符的地方。

    眼下一絲一毫的真氣都是有用處的,周遊不及跟張小普解釋,只凝神在手心中,看着那血色的“出”字漸漸沒入掌心紋路,忽的又閃出一片金光出來,彷彿那字變成了金字又從他掌間吐了出來。

    張小普也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瞧着。在他的今世及前世記憶裏都還不曾見過如此景象。金光退去,只見一隻小兒巴掌大的紙片突兀地出現在周遊的手心裏。

    “這是什麼”張小普好奇極了。

    周遊皺着眉頭,無暇回答張小普,仍舊凝神在那隻懸空在手心之上的萬象符。他只期望催動萬象符的那一絲真氣效力還沒有完全消退。

    像是怕了周遊要把人瞪穿的目光,萬象符悠然轉了幾轉,終於從那符中飄然而出一縷淡淡的墨跡,像是條小小墨龍從符紙中蜿蜒而出。

    在張小普驚訝的目光中,這縷墨跡自行團起,首尾相接,像是一小滴從毛筆尖上垂落的一滴濃墨。這滴“墨”轉了幾轉,終於化爲一隻小小的墨綠色的瓷瓶,穩穩落在了周遊手中。

    終於成了。周遊這才暗暗鬆口氣。

    周遊對看呆了的張小普道:“小普,那裏頭有藥丸,你給我喂一粒”

    “好”張小普曉得輕重緩急,也不多問,急忙拿起瓷瓶,倒出一粒小米粒大小的墨綠藥丸,小心塞到了周遊口中,看着他喫下了,卻仍有些難以置信:“只要一粒”藥丸那麼細小,小普很是擔心藥效不太夠。

    “一粒足夠。”周遊嚥下藥丸,閉目調息片刻,重新睜開眼睛,目光轉了幾轉,馬上找到了滾到石壁邊上的高一着。

    周遊冷笑一聲,指尖凝出氣劍,揮掌斬斷了刺進他腿裏的藤蔓,也不管那被刺了對穿的傷口,瘸着腿一步步走到了高一着跟前,伸出腳來踢了他一踢,叫高一着窩着的腦袋朝上。

    高一着使勁兒斜了眼睛,終於瞥見了周遊受傷的腿腳,不由驚道:“周遊你你怎麼能動”

    泉土佔這藥無解,而且劇毒無比,只要有出血的傷口沾上一點,就會立即失去行動能力,待全身血液凝固後,自然是一個死沒跑。

    可這小子卻是怎麼回事兒他怎麼可能逃脫泉土佔的藥性

    周遊冷冷道:“你很奇怪我怎麼能擺脫泉土佔的毒性,是不是看在你與付主任師出同門的份上,我就告訴你緣由吧”

    高一着斜着眼睛幾乎要把眼角裂開,卻仍然無法看到周遊的臉。

    不過聽周遊說話的聲音,想來這小子也是沒什麼好臉色的。只聽周遊的聲音從頭頂上冷冷傳來:“泉土佔是藥性霸道的毒藥,且沒有解藥,雖然給敵人用了的確很解氣,但若是有人誤用了呢是不是就失去了挽救的機會妙手一門在發明此藥的時候恐怕根本沒想過這種可能,但作爲妙手的傳人,付主任卻想到了。他一直在鑽研這些毒藥,爲這些沒有解藥的毒藥配製解藥,或者爲那些雖然能解卻因爲藥性太烈而仍會傷到人的藥重新配製更溫和的解藥他一直在做這樣的事情泉土佔的解藥,就是這樣被他研究出來的他剛剛把這藥做出來,甚至還沒來得及給這藥起個正式的名字”

    高一着似乎根本聽不出周遊聲音裏的悲憤,他只顧着懷疑和嫉妒了:“付東流研究解藥這泉土佔是祖宗傳下來的,祖輩都沒有解藥的,他怎麼可能解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是我師弟,資質平平,他絕不可能”

    “不可能可我現在就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啊。”周遊搖搖頭,不想再跟這個人說話。他握緊了手掌,將萬象符重新隱在手中,轉身對張小普道:“去給江月心也喫一粒解藥吧我想,他應該是有話要問這個東西的”

    “哦,好”張小普攥着小瓷瓶走到江月心身邊,卻又有些爲難地轉過頭,看着周遊:“這要怎麼喂”

    江月心的腦袋還沒顯現出來,自然也看不見嘴巴,那這藥要往哪裏倒呢

    這倒是個問題。

    周遊想了想,道:“反正他本形是水,不管是頭還是胳膊腿的,都是水,我想外用也可以吧”

    張小普知道周遊也沒譜。的確,這種情況誰也不曾遇到過,只能是試着來了。張小普搖搖頭,從瓷瓶中倒出一粒小藥丸,拈在指間,猶豫了片刻,才輕輕放在了江月心露出了一半的脖頸子上。

    雖然只一半的脖頸子,卻也不見又骨骼肌肉的橫斷面,只有黑黝黝的一片凝固的水色。這裏,應該就是水人的本身吧。

    墨綠的小藥丸在那水色平面上滾了滾,忽然融化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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