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旅行體驗師 >青甘大環線第四天
    一大早,就出現了各種狀況,比如司機睡過了,說好八點走,變成九點。

    比如某位乳糖不耐的妹子,誤喝了加有牛奶的豆漿。

    比如一腳油門開出二十多公里,發現上錯了高速,最後還得再硬着頭皮繼續開十多公里,才找到可以調頭的地方。

    比如etc卡里沒錢,只得臨時換去排隊很長的人工交費口。

    這是一趟行程非常長的一天,行程共計七百多公里。

    從格爾木出發,路上人很少,姑娘們提起了極大的興致,商量着一會兒要穿什麼衣服拍照,拿什麼道具,擺什麼姿勢。

    第一處景點,大概是過路司機最煩的地方。

    g315國道的一個u型彎,由於道路起伏不平,視覺效果上看,一根筆直的馬路直通上天。

    於是,這裏成爲網紅景點。

    在各大公衆號的照片裏,此處人跡罕至,一個人都沒有,遊客們紛紛在馬路中間或趴或躺或打滾,或背靠背,各種擺姿勢。

    “一個月前,的確與公衆號裏的照片一樣。”司機師傅默默看着眼前那撲天蓋地的人羣。

    路邊已經成了露天停車場,馬路上的人多得好像繁華市中心。

    過路的大貨車司機極其暴躁的按着喇叭,將沉迷拍照的人們驅散。

    除了人與車的矛盾,還有人與人。

    誰都希望自己拍照時身後無人,然而,現在要達到這個效果,只能做到身邊有人,眼中無人,拍完了回去再把身後的人掉。

    人類互相噁心,你站在我身後,我就再往前幾步,站在你身後,來呀,互相傷害呀。

    還有一位帶了長滑板,肉眼所見的坡度並不非常傾斜,等站在上面,才知道坡度有多陡,重力加速度,讓這位直接摔下來。

    顧淼對趴在公路上擺各種造型的興趣不是很大,他惆悵的發現手機沒有網絡了,可以接打電話,但是沒有4g,就基本代表遠離了這個世界。

    這段路上,唯有移動可以擁有4g的快樂。

    每隔一段路就能看見一個移動信號塔,電信有2g,聯通連2g都沒有。

    正當顧淼對着沒有手機信號不開心的時候,他聽見同來的朋友與他的女朋友吵架。

    他的女朋友向那位帶滑板的兄弟借了滑板,踩在上面玩,但是滑板前方三十釐米處,就是一處很高的斷崖。

    朋友咆哮道

    “你下來。”

    “我就玩一會兒,雖然我是初學,但也能站得住。”

    “危險。”

    “沒事的。”

    “你趕緊給我下來。”

    “你喊什麼剛纔人家也站在上面的。”

    “你瞎啊他摔了兩次你沒看見”

    悲劇就這麼發生了,他的女朋友照也不拍了,氣沖沖地跑回車裏坐着,過一會兒又一個人跑到沙丘底下瞎逛。

    “你不去勸勸”顧淼問道。

    朋友也在火頭上“勸什麼勸她這大的人了,還不知好歹。有本事她別坐這車,遠遠的離了我,自己走回家去,那我佩服她。”

    別人的家務事不好管,但是不勸的話,後面的旅途還有好幾天,這兩位在這就直接冷戰上了,之後可怎麼辦。

    沙蓓蓓與顧淼只得分開勸說兩人。

    好在這裏就是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沒辦法做到甩手就回家。

    再怎麼鬧彆扭,也得坐同一輛車到市裏。

    下一個景點是東臺吉乃爾湖。

    關於這個地點的名字,直到看見了它,一車的人都沒說對。

    “東乃湖”

    “東吉湖”

    “東吉兒湖”

    “東乃爾吉湖”

    最後司機忍無可忍“要是實在記不住,就叫它東臺湖也是可以的。”

    這裏是一片鹽湖。

    當地的鹽業公司闢出了臨時停車場,收費及其的隨心所欲,前陣子還收三十一輛車,現在就變成十塊錢一輛。

    但是,由於此處無網絡信號,所以,只收現金。

    從停車處走到鹽湖邊,還有五六百米左右。

    鹽在地面上結出一層硬殼,有些地方的起伏,如同人體經絡。

    “你說這像不像得了靜脈曲張的腿”沙蓓蓓拉了拉顧淼,興沖沖地指給他看。

    顧淼覺得這個形容怪怪的,但是,一時竟無法反駁,被沙蓓蓓一說,他的腦子裏就再也無法產生其他更合適的形容詞。

    湖水在陽光的反射下,透着一種奶藍色,走近看,又是清澈的蔚藍。湖岸旁的鹽結晶雪白剔透,如同銀色沙灘。

    也因此,東臺吉乃爾湖也有小馬爾代夫之稱。

    靠近水邊的地方,人頭攢動,隔了一條小水道的地方,一大片白沙灘一個人也沒有。

    那條小水道,只要走十步不到就能邁過去。

    沙蓓蓓躍躍欲試,被顧淼攔住“不知道能不能下。”

    “他們又沒有寫不讓下。”

    顧淼搖頭“這種地方,不好說。還有,你看這水淺,說不定其實很深。那麼大一片沙灘,一個人都沒有,不可能是他們都沒有想到可以過去。一定有原因。”

    沙蓓蓓最大的好處就是聽人勸,她選擇相信有大量旅行經驗的顧淼。

    就在他們面前,有兩個人捲起褲腳下去了。

    水到膝蓋,他倆走到無人的白色鹽灘上,剛想把相機拿出來,就聽見高音大喇叭對着他們喊“上來上來上來。”

    一個當地工作人員大步向他們走來,揮手讓他們回來。

    兩人慌里慌張的往回走,一腳踏碎鹽殼,本來只到膝蓋的水,一下子沒過了大腿,那人一個趔趄,連人帶相機跌進水裏。

    工作人員操着濃重的當地口音對他倆說“罰款三百,自己到管理站交。”

    那兩人當場懵了,好說歹說,罰款從三百降到兩百,又降到一百,並由工作人員代交,這兩人繼續拍照。

    沙蓓蓓有些後怕的拍着胸口“幸好幸好,差一步,我也得交這罰款。感謝先驅者付出的一百塊。”

    顧淼笑笑“你只要記得,長在大路兩旁的李子熟透了還沒人摘,那是一定有原因的。”

    之後不久,又有幾個人過來,研究水的深度,並且換上了拖鞋,顯然是有意下水。

    顧淼提醒他們“下去罰款三百塊。”

    其中一人問顧淼“可是這裏沒有立不準下去的牌子呀。他要是罰我款,我就要據理力爭。”

    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連沙蓓蓓這個出身於警察世家的人都忍不住扭頭翻了個白眼。

    據理

    什麼是理。

    口徑之內纔是理。

    城市裏可以跟人講理,是因爲有國家暴力機關做後盾。

    在這一腳油門踩出去兩三百公里都是漫漫戈壁的地方,門票想收三十就收三十,想收十塊就收十塊的地方,還想跟人聊罰款不合理

    真是太天真了。

    顧淼與沙蓓蓓兩人快樂的拍照,擺造型,天公作美,拍出了不少好照片。

    而吵架二人組則各玩各的,你不理睬我,我也不理睬你,不拍照,也不看景,各自氣鼓鼓地找個涼快的地方蹲着。

    “人家是成田分手,他們這算是什麼青海分手嗎。”沙蓓蓓搖頭,大惑不解,“現在就這樣了,以後要是真結婚了,那到時候輔導孩子作業,他們還得再分手。”

    一旁幫忙看東西的司機師傅,興高烈採的接了一句“對啊,我在家,寧可做飯洗飯,也絕不輔導孩子作業,幾條命都不夠陪兒子做完一天的數學作業。”

    東臺吉乃爾湖的紫外線非常強烈,由於鹽水可以反射紫外線,因此,可以有效地把人照傷。

    只要幾分鐘,皮膚就會被紅,然後塌魚,眼睛也會有被灼傷的感覺。

    防曬與墨鏡是必備之物。

    青海分手二人組,只能看見男方,女方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這個男人肚子裏的氣大概還沒有消,他不戴帽子也不戴墨鏡,非常不開心地坐在一旁的地上。

    “塗防曬了沒這裏很快就會曬傷的。”顧淼以其豐富的經驗告誡朋友。

    朋友擺擺手“沒事的。不要緊。”

    顧淼腦中頓時閃過一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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