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嬤嬤的孫子兒子，二嬸做事一向做絕，嬤嬤或許很快和他們團聚。”
“不……。”桂嬤嬤身子一抖，眼淚鼻涕早已流成一處，哭的分外可憐：“求求你，救救他們……。”
“我早說了，一個背主的下人，犯不着我費心神。”沈妙的話殘忍而冷酷：“袖手旁觀，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她緩緩前傾身子，彷彿小時候與桂嬤嬤說悄悄話那般，淡淡道：“看在十幾年主僕情分，我纔來看桂嬤嬤最後一眼的。”
“桂嬤嬤，一路好走啊。”
她光潔的小臉綻放出一個動人的笑，原本是可愛秀氣的小臉，卻是殘忍的令人心悸。
桂嬤嬤還想說什麼，便瞧見沈妙站起身來，重新披斗篷，斗篷的袍角在黑暗劃出一道慘白的光，彷彿棺木紛飛的白色紙錢。那碧瑩瑩的燈籠被提着走出屋門，門被關的一瞬間，一切重新陷入黑暗，絕望從四處鋪天蓋地的涌來。
外頭，白露和霜降見沈妙出來，方纔齊齊鬆了口氣，扶着沈妙轉身離開。
待她們走後，花叢顯出一個女子的身影，望着沈妙的背影，又望了望緊閉的柴房門，露出一抹憤恨的神色。
……
連日下了幾場秋雨，天終於是放晴了。
將軍府一切似乎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但東院不時傳出的藥香卻還是提醒着，前些日子沈府裏發生過怎樣的動盪。
但這也並不代表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桂嬤嬤在幾日後，終於被人處死了。罪名是暗勾結歹人，意圖謀害沈清。如今沈府裏再也沒有人拿沈清的事情在沈妙面前說事了，倒不是因爲此事已經塵埃落定，而是沈妙當日在榮景堂的那番話，到底是讓這些人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動手。
不敢動沈妙，卻還是敢動沈妙身邊的奶媽桂嬤嬤的。
桂嬤嬤按府裏的律令是要杖責而死，一般說來，奴才犯了事要處死，大一點的便杖責而死，尋常些的，一瓶藥灌下去便是了。總之賣身契捏在主子手裏，是生是死也沒人在意。
可桂嬤嬤死的卻着實悽慘了些，四肢似乎都被人活生生折斷了。渾身下的骨頭竟是沒一寸好的，整個人七竅流血，看去極爲可怖。連擡屍體的小廝都有些不敢去瞧屍首的模樣，而任婉雲偏偏還叫沈妙去收屍。
任婉雲派的丫鬟香蘭過來道：“夫人說了，雖然桂嬤嬤犯了錯被處死，可是終究是五姑娘的下人。所以這收斂之事還要五姑娘安排，便將桂嬤嬤的屍首放到西院的院子裏了，五姑娘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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