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公正,草芥都不如。公道約束的是那些弱者,真正的強者,自己是公道。在後宮的那些年,她明白了很多道理,後宮不是沒有良善的女子,只是那些女子如冬日裏的花,太脆弱,甚至經不起風吹,被碾成了泥巴。既然她走的是一條黑暗又血腥的路,那沿路的手段註定也見不得光明。
“可姑娘又能怎麼樣?”驚蟄道:“至少老爺夫人能護得住姑娘,若是可以的話,還能替姑娘出氣。姑娘畢竟是閨閣女子,便是要報仇,也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驚蟄倒是一心一意的爲沈妙說話。
“爹和娘心憤懣,進則直接和豫親王府對,退則只能護着我讓豫親王有所忌憚。”沈妙道:“可讓沈家對豫親王府,要想毫髮無損是不可能的。若又只是爲了震懾,那又非我所願。”
驚蟄越發的聽不明白了,沈妙的意思是:既不讓沈信找豫親王出氣,也不讓沈信威懾豫親王從而使豫親王不敢在沈妙身打主意。可瞧着沈妙,分明不會將此事白白算了,那沈妙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沈妙微微一笑:“人若犯我,我必滅人滿門。”
驚蟄一驚,下意識的擡起頭看沈妙,卻見少女沐浴在朝陽,脣邊笑容澄澈純稚,卻如漆黑叢林張牙舞爪的幼獸,悄悄的亮出了獠牙。
她心震驚,那一刻竟然感到悚然,詢問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心惶恐的低下頭。想着那沈丘有句話說對了,怎麼短短一年,沈妙好似完全變了個模樣。莫說沈丘了,便是她們這些與沈妙日夜相對的丫頭,也尋不出痕跡。
這一次,天意,由她來掌握。
......
臨安侯府。
即便是肅殺冬日,整個侯府仍然是花團錦簇的。先侯夫人玉清公主在世的時候,最喜愛花兒草兒。方嫁給臨安侯時,也曾濃情蜜語,琴瑟和鳴。謝鼎寵愛玉清公主,將整個侯府愣是修繕成了玉清公主在宮居住的公主殿模樣。當時還很是轟動了一番,一個武將,將府邸修繕的如此精美,實在是有些滑稽。
後來玉清公主故去,謝鼎卻仍然保留着玉清公主在世時候的所有景色。請來專人保護打理,所以時隔這麼多年,即便是冬日,這裏依舊不會令人感到蕭條。
然而景色雖然繁盛,蕭條的卻非景色而是人。物是人非這件事,本是人生路無法抗拒的難題。強行維持的表面,終究是回不到從前。
謝長武和謝長朝在院子裏練槍,自從校驗一事過後,二人極少出府。一來是當日謝景行一人獨挑他們二人讓他們顏面無存,實在是無臉出門,二來則是因爲傷勢未全好,還無法勞動身軀。說起來,謝景行當日看着輕描淡寫,實則下手極重,傷筋動骨一百天,便是養了幾個月,他們都還覺得有些痛意。方氏心疼的不得了,卻不敢同謝鼎說什麼,即便如此,謝鼎還是將二人臭罵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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