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不必跟臣妾說對不起，也沒什麼對不起臣妾的。臣妾過自己的日子，同皇無關。”顯德皇后道：“方纔高家先生過來了，與臣妾說，皇這一年多來都在苦苦支撐，臣妾想問一問，皇爲何要這樣？很辛苦的忍着病痛，爲的是什麼？”
“爲了大涼。”永樂帝道：“朕想看着謝淵打下江山，守護大涼，朕想看到天下大業平定安康的一日。母后的心願，朕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替她看着完成，只是……朕的時間不多了，恐怕等不到那一日。”
顯德皇后默了很久，纔回道：“如此，臣妾明白了。”
“晴禎。”永樂帝道：“你……爲自己做些打算吧。”
“皇想要臣妾做什麼打算？”顯德皇后陡然回頭，眼有淚光閃爍，她道：“想讓臣妾隱姓埋名過回普通人的生活？還是乾脆在這宮錦衣玉食安度餘生？亦或者再去尋個好夫君改嫁？”
她每說一句，永樂帝眼的痛色濃一分，他不動聲色的抓進手下的毯子，卻是淡淡道：“只要你歡喜好。”
顯德皇后猛地撇過頭去，永樂帝卻能看到，一大滴眼淚掉在了她的手背頭。她再開口時，聲音亦是平靜無波，她道：“臣妾曉得了，多謝皇爲臣妾考慮如此周全。臣妾會這麼做的。皇還是想想，傳位詔書應該怎麼立吧？有些事情，要早作打算。”
她站起身來，道：“臣妾還有別的事情，先出去了。皇好好養身子，養好了身子，記得與臣妾在翠湖亭對飲一壺。”
她退了出去。
卻又捨不得真的生氣。
永樂帝在顯德皇后走後，劇烈的咳嗽起來。他摸到枕下的帕子擦嘴。一邊立着服飾的鄧公公連忙送熱水，道：“皇小心些。”
“鄧公公，”永樂帝蹙眉：“朕是不是做錯了？”他的臉罕見的浮起些少年般的困惑，讓鄧公公看的鼻子一酸。
鄧公公服飾永樂帝多年，他是看着永樂帝長大的。永樂帝如今的模樣，倒讓他想起很早之前，永樂帝被孝武帝的寵妃下毒，蕭皇后從高家家主得知他活不過三十五歲，抱着永樂帝痛哭的時候。那時候，仍舊是少年的永樂帝無措的安撫着蕭皇后，困惑的問鄧公公，他說：“鄧公公，本宮的毒很嚴重麼？”
少年從溫雅的太子成長爲深不可測的帝王，可仍舊有一日，他會很困惑的問身邊人，自己的所作所爲錯了麼？
鄧公公還沒說話，永樂帝便又自己嘆了口氣，他道：“朕好羨慕謝淵。”
“雖然朕和謝淵都很艱難，不過，那小子朕運氣好一點。如果朕也能活下去……”他沒有說下去了。
世的很多事情，終止，只是源於一個“如果”。
因爲沒有如果。
……
十日的時間，謝景行拿下了定京城。
明齊皇帝傅修宜於城樓之被亂軍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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