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跑出屍族皇城城門之後,迅速地擴散,將吳振峯和眼鏡男圍困在了一個圓形的包圍圈裏。
它們就像是一羣渾身熱血沸騰的半獸人,一邊揮舞着手中奇形怪狀的兵器,一邊齊聲吶喊,喊叫聲就像古老的咒語,詭異、扭曲、充斥着血腥味。
“老大。”
眼鏡男的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扭頭瞟了吳振峯一眼,興致滿滿的問道,“你還記得這幅場景嗎”
吳振峯聽到這個問題,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搖頭,冷聲道:“不記得了。”
眼鏡男撇撇嘴,道:“那真是太遺憾了。不然的話......”
說到這裏,眼鏡男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連忙閉上了嘴巴。
吳振峯目光銳利的盯了眼鏡男一眼,張了張嘴,似乎是想問什麼,但終究只是砸吧了兩下嘴巴,並沒有問出口。
有些記憶,之所以會失去,從一開始就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相信自己最初的選擇是對的。
所以,既然已經忘記了,那就沒有必要再記起。
他只要還記得那滔天的恨意,只要還能保守住一顆復仇的心,就夠了。
眼鏡男用餘光偷偷打量了吳振峯好幾眼,期待着能從他嘴裏聽到問題,但是,很遺憾,吳振峯始終沒有問出任何一個問題。
“哎......”眼鏡男有些沮喪的嘆了口氣。
這一聲嘆息,聽在吳振峯的耳中,卻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沒有直達他的心底。
這下,眼鏡男死心了。
他知道,想讓滿心只充滿仇恨的老大主動想起其他那些被他自己親手拋棄掉的記憶和感情,顯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麼,他、大熊、翁老頭兒和幺妹,就必須幫老大封存好原本只屬於老大一個人的記憶,直到老大主動想要收回這些記憶爲止。
思緒及此,眼鏡男的眼裏突然流露出了釋懷的笑意。
他沒有扭頭去看吳振峯,而是目不轉睛的望向前方的皇城城門,笑道:“老大,謝謝你讓我們出現。”
吳振峯那剛剛纔舒展開的眉頭,因爲眼鏡男這一句話,又重新擰巴在了一起。
而就在這時,眼鏡男的雙臂展開,頭顱仰起,身體擺出了一個極爲虔誠的姿勢,拜天拜地,如同信徒。
緊接着,眼鏡男一躍而起,身體蜷縮,好似一枚壓縮的彈簧,待得彈簧壓縮到了極致,而後,猛然彈開
砰
以眼鏡男的身體爲中心,一陣氣爆,攜着條條火舌,朝四面八方舔舐而去
眼鏡男的實力,竟恐怖如斯
他竟能徒手支配火焰,讓得那漫天的火焰,燃燒出焚盡八荒的氣勢來
呼呼呼呼......
火焰隨風而動,如同張牙舞爪的惡魔。
一條條火舌,時而聚集在一起,時而分散開來,胡亂.舔舐,如同一支惡魔軍隊,無往不利
周圍那一圈將吳振峯和眼鏡男包圍起來的屍王隊伍,一半怕火,不等火舌將它們捲住,它們就紛紛逃散,另一半卻不怕火,體表結出一層黑漆漆的痂來,就像是嚴嚴實實的包裹了一層鐵皮
面對着這一半不怕火的屍王,眼鏡男忽而勾起了嘴角,眼中快速地閃過一抹嘲諷之色。
他又習慣性的伸出一根手指,託了托架在鼻樑上的眼鏡,咧開嘴巴,放肆笑道:“喫一塹長一智。同樣的坑,我可不會再跳第二回”
音落,眼鏡男的雙手十指張開,非常靈活的變換手勢,結出了一個複雜的手印。
這個手印就像是一個古老的文字,每一筆每一劃,都被猩紅的鮮血浸透,漂浮在半空中,彷彿輕輕一碰,就能滴出血來一般。
這個古老的文字,模樣有點兒像是一個簡體的“殺”字,但又處處能尋到跟“殺”字不一樣的痕跡。
猩紅色的不知名文字漂浮在半空中,浮浮沉沉,如同大海里的一葉扁舟。
漸漸地,有水流的聲音響起。
那猩紅文字竟是熔化成了岩漿,好似一條水流,朝那體表結着一層痂的屍王們身上流淌而去。
轟
轟轟轟......
岩漿所過之處,空間破碎,密密麻麻的空間裂紋遍佈,形成一張網,將周圍一圈體表結痂的屍王一網打盡。
屍王們碰到空間裂紋,根本沒有能力破空逃走。
當猩紅色文字熔化而成的炙熱岩漿,席捲到屍王們身上時,它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它們體表的那層“鐵皮”,根本無法抵禦超高溫度岩漿的啃噬。
而此刻,它們又被空間裂紋剝奪了行動自由,除了待在原地,一邊奮力掙扎,一邊熔化成岩漿的一部分之外,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
一個個屍王在岩漿中變成一蓬蓬水汽,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那些因爲怕火而提前逃跑的屍王,反而白撿了一條命。
好不容易活下來,沒有哪個屍王敢再主動去找眼鏡男和吳振峯的麻煩。
看着眼前一衆屍王對自己避而遠之,眼鏡男扭頭,笑着望向吳振峯,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得意之色。
那模樣,似乎是在問:“老大,怎麼樣”
吳振峯什麼也沒說,只是面色平靜的衝着眼鏡男點了點頭,當做迴應。
這下子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在屍族皇城內外,皆都吸引了大量關注的目光。
有各級屍王的,有皇子皇女的,自然也少不了趕屍人們的。
在屍族皇城的南邊,距離皇城城門大約十五公里遠的一片黑椒林子裏,一個體壯如熊,赤裸着的上半身佈滿了各種各樣傷疤的男子,在徒手撕開一隻ss級屍王之後,猛地轉頭,眼冒金光,朝着皇城所在的方向望了過去。
在他的身周,還聚集着其他幾名身上帶傷的趕屍人。
其中一名趕屍人注意到了強壯男子的強烈反應,好奇反問道:“大熊,怎麼了”
被喚作大熊的強壯男子突然仰起頭顱,張大嘴巴,衝着天空,嘶吼起來。
“吼吼吼......”
嘶吼聲剛剛響起,大熊身周的幾名趕屍人就都不約而同的擡起雙手,用力捂住了他們各自的耳朵。
與此同時,他們拔腿就跑,想要儘快拉開與大熊之間的距離。
“快跑大熊又發瘋了”
“捂上耳朵快都捂上耳朵”
即便是這樣,他們依然被從大熊嘴裏傳出的聲波震的七竅流血,鮮血從他們的眼眶裏流出來,從他們的鼻孔裏流出來,還從他們緊緊地捂住耳朵的雙手指縫間流出來,模樣好不滲人。
可大熊根本不去管這些原本跟他待在一起的趕屍人們的悽慘模樣,而是在狂吼了一陣之後,閉上嘴巴,發瘋似的朝着屍族皇城的方向跑去。
同一時間。
屍族皇城的東北方向上。
一片被瘴氣籠罩的沼澤地,正無情的吞噬着數十頭s級屍王、三頭ss級屍王、以及五位趕屍人。
無論是屍王還是趕屍人,都在沼澤地中奮力掙扎。
可他們掙扎的越起勁,身體就下陷的越迅速。
不多時,那幾頭掙扎的最爲厲害的屍王,就已經全身陷進了沼澤地裏,只剩一顆頭顱,漂在淤泥的表面,浮浮沉沉。
這片沼澤地受到過不知名的詛咒,只吞噬軀幹,卻不吞噬任何生命體的頭顱。
也就是說,落入這片沼澤之中的任何生命體,只要不得救,就得在這片沼澤地裏活活餓死,最終,只餘一顆頭顱,長長久久的漂浮在淤泥表面,直至變成骷髏。
就像這片沼澤地裏正漂浮着的那密密麻麻的萬千顆骷髏中任何一顆一樣。
“翁老救命啊,翁老”
“救救我我不想死翁老,求求你,救救我......”
“翁老,救命啊......”
......
與那幾頭整具身體都已經陷入了沼澤之中的屍王們不一樣,那五位身體同樣在沼澤地裏一點點下陷着的趕屍人,都在呼救。而他們求救的對象,是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頭子和一位模樣軟萌的漂亮妹子。
老頭子的年齡怕是少說也得有九十多歲了,身體已經老的不成樣子,給人一種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的感覺。
萌妹子的年齡還小,個頭也小,看着將將十二三歲,身高不足一米五,身材單薄的很,好似一陣微風就能把她給吹倒。
萌妹子挽着老頭子的胳膊,站在一起,站在沼澤地上,卻沒有一點兒將要陷下去的跡象。
二人皆都面無表情,彷彿聽不見眼前沼澤地裏那幾個趕屍人的求救聲似的。
“翁爺爺,您感受到了嗎”
萌妹子開口問道,“剛纔那陣熱浪波動,應該是眼鏡哥吧”
“嗯。”
被萌妹子喚作翁爺爺的老頭子,點頭道,“沒錯,幺妹,是眼鏡小子。”
“太好了。”
幺妹終於喜笑顏開,手舞足蹈道,“眼鏡哥一定是在用這種方式引起咱們的注意。他在這裏,那就說明,老大也回來了”
這般說着,幺妹恨不得長出一雙翅膀來,立刻飛到老大和眼鏡男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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