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很高興見到你,藍洛先生。”
藍洛挑起眉:“哦你認得我”
從來,在他面前的女人只會表現出兩種眼神,一是勾引,媚眼生波眸帶引誘,總是希望他和別的男人一樣乖乖和她們上牀,翻雲覆雨。
二是膽怯,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每每看到都是一副受驚兔子的模樣。
怎樣,他能喫人不成
但眼前這個女人,不得不說,他是欣賞的,從下屬對他的彙報中聽出,她絕對不簡單。
而能這樣毫無畏懼的盯着他的眼睛,雙瞳清澈,讓他找不到一絲懼意。
她,是第一個。
但是,他又好似能從她的那雙黑瞳中找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好像是悲傷。
藍洛迅速收斂情緒,心裏突然生出不一樣的陌生情緒讓他厭惡。
“算了,我只想知道你爲什麼想見我”
聽到他如此冷淡的口氣,黛柔的心微微揪緊,但臉上的笑容卻不曾消退:“你不是想和我談楓洛地皮的事情嗎”
他笑,邪佞乍現:“我認爲這麼小的事情,你直接和我的屬下談就可以了,實在用不着非要和我親自談。”言外之意,他認爲她的目的不單單只是地皮的商談這麼簡單。
她毫不避諱:“沒錯,地皮的事只是我向來見你的藉口。”
“其實我們之前是熟識,但聽說你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對我有印象”
黛柔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呼吸困難,而他同時看着她的眼底,也有着高深莫測。
突然,他點點頭:“記得。”
一抹掩飾不住的驚喜從黛柔的眼裏掠過:“真的你還記得我”
藍洛的脣畔扯開一抹冷笑:“怎麼那天車禍我給你的賠償還不夠,今天都要到我家裏來了”
頓時,一句話將她的快樂打回原形。
他的嘲諷像一記利鞭狠狠笞過她的心,但她還是露出了微笑,忍住了心裏的痛楚。
“還是忘了啊”
他冷銳的眯起藍瞳,倏然見有一抹亮光進入他的視線。
突然,他大力的抓起她纖細的胳膊,聲音頓時冷寒如冰。
“你怎麼會有這個”
他的手用的力道很大,幾乎捏痛了她。
黛柔咬着脣,不知道爲什麼他忽然變臉,並且變得這麼駭人
“你你說什麼東西”胳膊上不斷傳來的疼痛讓黛柔無法完整的說出話來。
藍洛眯着藍瞳,如鷹隼般狂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說這個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裏你到底是誰”他嚴厲的挑起眉梢,比不笑的時候更可怕,那張罌粟一般的俊顏此刻閃爍着冷凜不堪的寒光。
他擡高了她的手腕,將她的柔荑送進她的眼睛。
黛柔可憐的咬住脣瓣,在下脣咬出一排白色的月牙。
她轉眸一看,自己的手又怎麼了
他冷笑:“別裝了這是黑蛇之心,只有我們格麗華德家族的人才有,你手上怎麼會戴”
黛柔這才知道,他問的是她手上的黑蛇之心。
沁水的雙瞳緩緩揚起,因爲染上了氤氳的一層溼氣而顯得楚楚動人,一縷黑色的秀髮貼在她有些蒼白的臉頰,增添了一抹妖嬈的嫵媚。
藍洛危險的眯着眼前,心裏告訴自己不要被這個女人纖細的假象所矇蔽,但視線卻如何也無法從她的眼底移開。
“你不記得了嗎”她看着他,輕聲問。
她的聲音有些酸楚,那麼明顯,藍洛的心不由得一沉。
“我需要記得什麼”
她的嘴角升起一抹苦澀,是啊,他要記得什麼所有有關她的記憶,他通通遺忘的徹底。
是不是老天在懲罰她懲罰她曾經的不懂珍惜和錯過
她輕柔的說:“藍洛,這個戒指曾經是你親自戴在我的手上的,你還記得嗎你對我說千萬不要將它拿下來,要無時無刻的戴在身邊。”
“對不起,那個時候我不懂得珍惜,到了今天,你知道我有多感激你把它留給了我。”
“一千七百多個日夜,我的思念只能靠它,只能看着它想你,回憶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
豆大的淚珠終於從那雙美瞳中滾落,像是帶着灼燙的溫度,順着她的臉頰滑落在他的手上。那麼疼,幾乎燙穿了他的肌膚
看着她不斷淌落雙頰的晶瑩淚水,藍洛不禁有些心煩意亂。
他的眸色變得深沉,藍洛甩開她的胳膊,黛柔順勢倒在了沙發上。
他掏出口袋裏的香菸,啪的一聲打開打火機,然後緩緩地白眼從薄削的脣瓣中吐出,幾乎美如一副大師的畫作。
黛柔緩緩地從沙發上坐起來,始終低垂的小臉,只有啪嗒啪嗒的淚水不停地下落。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是這麼愛哭,還是隻是在他的面前她就再也無法僞裝、掩飾
她忍住哽咽:“你問我到底是誰藍洛,摘下你左手的手套,然後看清楚掌心的那個字,你就知道我是誰。”
藍洛拿着香菸的微微顫動,菸灰很不給面子的掉落下來。
她擡眸深深地看向他:“夏惜柔,也就是曾經的綺莉兒.格麗華德,你,還記得嗎”
他蹙眉,突然發出一聲嗤笑:“綺莉兒哼,怎麼會不記得”
“你記得這個名字”一瞬間,她的心跳加快,充滿期待地看着他。
“當然記得,一個曾經用美色騙走格麗華德財團總裁的位置,一個從我手中搶走黑蛇之心,一個害我躺在牀上一年不能動彈的女人,我怎麼會不記得”
其實,他對於這個女人毫無印象,這些事情,都是爺爺告訴他的。
爺爺告訴他,曾經有一個叫綺莉兒的女人,心如蛇蠍,用美色騙取他的感情,其實她的胃口更大,完全不滿足於和他廝守,而是要奪走格麗華德的權勢。
所以,他的黑蛇之心丟了,她還殘忍的找人打折他的雙腿,害得他一年攤在牀上,不能走不能動,狼狽得像個乞丐。
這些,他怎麼能不記得
“不,事情不是這樣的”如果他記得,爲什麼要這樣說她
“不是”他諷刺的一笑,剎那間眼神變得更加凌厲,如一把把冰刀同時向她射去:“你敢說你不曾坐在格麗華德總裁的位置上你敢說你那纖細的手指尖上戴着的不是我的黑蛇之心你敢說我攤在牀上整整你一年,喫喝拉撒睡都要靠下人幫扶着纔可以,這些都和你無關嗎你敢說嗎”
他聲聲質問,一句比一句還要犀利。
可是,她卻沒有話來反駁。
“對不起”聽到他曾經喫過的那些苦,她的心裏比他還要同上百倍、千倍。
她知道他是一個自尊心多麼強的男人,就連別人碰他一下都不允許了,喫喝拉撒睡,人最基本的本能也要靠別人的幫忙才能做到他當時,是吃了多少的苦
黛柔不敢去想,因爲每想一次,她的心就會抽痛一下。
明明沒有心臟病,現在心臟卻麻痹幾乎死去。
她知道他都誤解了她,但是他說的每句話她都沒有理由去反駁。
而黛柔的沉默,更加讓藍洛確定老伯爵對他說的話是真的。
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好似她是下水道最噁心骯髒的蠕蟲一般。
“將黑蛇之心交給我,我就饒了你。”
他站起身,再也無法忍受和她呆在一起,哪怕一秒鐘。
他冷漠嫌惡的神情,深深地傷害到了黛柔。
她苦笑,將苦汁沉默的吞之如腹。
“好,黑蛇之心我可以還給你,楓洛的土地我也可以不要一分錢。”
他停下腳步,知道沒那麼簡單,冷哼一聲:“你有什麼條件”
她閉上眼睛,將眼淚眨下。
“你要在這裏停留半年,而在這期間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
聽聞,他倏然間轉過身,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不可思議的望着她。
而很快,那雙狂狷的藍眸緊緊地眯起,蘊藏着無盡的危險,好似就要淬出毒汁的毒蛇。
“你再說一遍。”他極其緩慢、極其低沉的說道。
黛柔從沙發上站起身,然後走到他的身邊。
站在高大的他面前,她仍舊纖弱瘦小得像個高中生,但絕色的容顏上滿是堅定不移。
“我要你呆在這裏半年,然後做我的男朋友,這半年之內,我們要像是真正的戀人一樣,你不能躲我,不能離開我身邊。”
他雙手環胸,挑起一遍鋒利的劍眉,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提出這種要求對你有什麼好處”
看到他明顯防備的眼神,黛柔苦笑了一下,搖搖頭:“藍洛,我從來都沒有想從你的身上得到任何好處。”
“如果說我真有覬覦你的東西,那就只有一樣就是你的愛情。”
深深地凝望着她,藍洛不知道這個女人怎麼會出現這樣悲傷的神情
他想從她的眼底找到奸詐和謊言,但是沒有,她如此堅定如此悲慼的望着她,就像是往他的心口倒進了硫酸,一點點的腐蝕,一點點的抽痛。
他冷凝下五官,今天從看到她後自己就變得很不對勁。
而對於他這種向來習慣掌控一切的男人,不喜歡這種失控很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