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兒望向前方堅毅俊挺的背影,只見他微微一僵,下一秒又邁開步子向礦山走去。
緊跟着,二十人組成的龐大隊伍緊隨在他的身後。
她咬牙,有些賭氣的說:“沒什麼,只是被一隻又自大又討厭的蚊子給叮了一下。”
“蚊子”波姆萊特和奧普拉麪面相覷,這裏哪有什麼蚊子
而汐兒的目光始終都落在聶傾寒的背影上,聽到自己那麼形容他,他優雅慵懶的腳步終於微微停頓,轉過頭來不甚贊同的望着她。
汐兒微揚起頭,向他拋去挑釁的眼神。
聶傾寒的灰眸帶着縱容,淡淡的輕嘆一聲,轉過頭繼續前進。
一向被人趨之若鶩的三王子殿下哪裏被別人這麼形容過,看到他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剎那汐兒的心情好了許多。
她拍拍手,一掃剛纔的陰霾,說:“走吧,我們去看鑽石去,反正那隻臭蚊子,早晚也得被我拿下。”
說完,她一路蹦蹦跳跳,顯然忘記了剛纔是誰險些從山上跌下去的。
留下奧普拉在原地哀嘆:“唉,沒見過這麼喜怒無常的女人,又哭又笑的。”
波姆萊特也點點頭:“殿下喜歡上這樣的女人我真的很同情他。”
“得了吧,你還是同情你自己吧。”
奧普拉望向遠方,雙目含淚,悽哀的說:“上次汐兒小姐同殿下告狀,說我逼她離開殿下,夜裏我就領了二十鞭呢。所以說,做主子難,做主子的手下更難,做一個喜歡上精神分裂女人的主子的手下,那是難上加難哇55555”
波姆萊特臨走前鄙視的覷了他一眼,喃喃道:“有病”
渾然不覺自己被罵,奧普拉仍舊陷在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滿臉悲愴
晚上,考察完礦山,聶傾寒送汐兒回到聶幕瑾的宮殿。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坐在花園臺階上左顧右盼的安安。
安安見了汐兒,小臉瞬間一喜,起身跑了過來。
“安安,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坐在這裏”摸到安安冰涼的小手,汐兒蹙眉問。
“因爲這麼晚了小姐還沒回來,我有點擔心,於是就去大殿等,可是五殿下來了客人,我不想打擾,就出來等了。”安安如實答道。
“客人”
安安點了點頭,回想着說:“是啊,是一個叫做薇拉的小姐吧,全名我記不住了。”
薇拉
汐兒心臟一跳,原本粉紅的臉色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候微微一白,她下意識回過頭去,看向身後的男人。
聶傾寒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額前的碎髮遮擋了那雙灰眸的情緒,讓人看不真切,也看不懂。
好像自從來到瓦洛蘭,他的喜怒更加讓人揣摩不出了。
汐兒收回思緒,對安安一笑:“傻安安,我和三王子殿下出門你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這不是回來了麼,走吧,我們進去吧。”
“嗯,好。”安安點點頭。
汐兒回頭,向聶傾寒道別:“礦山的情況我大約都瞭解的差不多了,這兩天我會把資料彙報給哥哥看,有什麼進展,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三王子殿下的。”
“今天謝謝你,那麼殿下慢走。”
他站在原地,沒有出聲,也沒有點頭或者搖頭。
細碎的月光傾照在夜晚的宮殿,除了依舊宏偉磅礴的氣勢之外,多了一絲迷濛的夜色柔情。
而他的臉,在這樣光芒的襯托下,更像是煙霧環繞中的仙子,美的好像只是幻夢。
一時間沉默無語,汐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轉過視線,恰好見安安一雙眼睛都快凸出來了,緊緊的黏在聶傾寒的臉上,小嘴也張得圓圓的。
安安的定力不是不好,而是很好,煌家影衛的自控能力一向是最讓人驕傲的優良傳統,只是在聶傾寒面前,一切都化爲烏有。
恐怕就連最貞烈的女傑,見了他,都要變成蕩婦。
汐兒咳了咳,可安安還是渾然不覺,汐兒有一種想要上前將聶傾寒的臉蓋起來的衝動,但是想想他們如今的關係,眼神黯淡了幾分。
忽然這時,他卻開了口:“我送你進去吧。”
說罷,他首先邁開步子走向大殿,奧普拉擺了擺手,那些白衣保鏢纔沒有跟上去。
而汐兒心裏卻像是吃了一隻蒼蠅般的難受。
說什麼送她進去,分明是聽見他的未婚妻在裏面,和他那風流花心的弟弟在一起不放心,還把理由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她咬咬脣,卻也不情不願的跟了上去。
走進聶幕瑾的大殿,首先是中央那頂巨大的水晶燈,耀眼萬分,波光粼粼的大理石地磚映襯着那光芒,形成了一個金色的巨大華美殿堂。
原本坐在歐式沙發上交談的男女再見到聶傾寒的出現後,女人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明媚。
薇拉從沙發上起身,笑着急忙走到聶傾寒的身邊。
波浪的長髮隨着身體擺動,一副貴族小姐的模樣,只是那腳步,透露了她心底的急切。
“殿下,我找了您一天呢,還是五殿下告訴我,您帶着他的貴客去參觀礦山,我這才放下心。”她挽着聶傾寒的胳膊,又嬌又嗔的說道。
聶幕瑾這時也走了過來,臉上依舊是:“是啊,恐怕三殿下再不回來,薇拉就要親自去找了呢”
聶傾寒沒有出聲,薇拉臉色有些尷尬,剛要開口再說些什麼,忽然眼尾掃到正走進來的嬌小身影。
驀地,她驚呼一聲:“煌汐兒”
汐兒瞥了瞥她一眼,沒有理會,安安倒是好奇的左看看又看看。
聶幕瑾眼底倏地劃過一抹什麼,輕聲問:“怎麼薇拉認識汐兒小姐”
薇拉動了動脣,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接收到聶傾寒冷冷的眼神之後,立刻不情不願的改了口:“哪哪有啊,不過是皇集團在世界上聲名赫赫,無人不知,我只是聽說過而已。”
聽到薇拉否認,汐兒有一瞬間的怔仲,不明所以。
但是她最在意的還不是這個,她最在意的而是薇拉挽着聶傾寒的親密動作,讓她看了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哦是這樣啊。”聶幕瑾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既然薇拉對皇集團這麼有興趣,不如今晚就在這裏用餐吧。”
“汐兒小姐在這裏也沒有什麼朋友,多認識些人也好,我已經叫人準備好了飯菜,三殿下應該會賞我這個臉吧。”
聶傾寒灰眸流轉,若有似無的看了看汐兒,然後點點頭,清淺的聲音響起:“也好。”
很快,傭人就將餐點擺上桌。
聶幕瑾按照禮節應該坐在主人的位置,但是因爲聶傾寒的身份特殊,所以那個位置便空了出來。
聶傾寒和聶幕瑾對面而坐,薇拉和汐兒分別坐在男人們的一側。
用餐期間,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教養太好,誰都不曾交談過。
汐兒彷彿察覺不到這樣的氣氛有什麼不對,認真的喫着盤子裏的牛扒,而這一桌估計只有薇拉一個人心神不寧,偶爾偷瞄一眼身旁的聶傾寒,然後再看看品嚐美味的汐兒,彷彿想看透這兩人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
其實,汐兒並不是真的那麼平靜。
對面的男人即使沉默,但氣場仍舊強大,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她會將目光悄悄的轉移到他的身上。
大大小小的餐具,加上刀叉甜品勺等林林總總近乎有二十個,與燈光交映銀花花一片,就像是鋼琴上的白色按鍵。
只怕任何見了都會不由得皺起眉頭,但是聶傾寒卻不疾不徐的將它們一一使用,每一個動作都優美得到了過份的地步,總會讓人忘記盤子裏的美餐,而無法將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
那些小說裏、電視裏的貴族禮儀,在他的身上全部彰顯,沒有做作和刻意,一切都彷彿那麼自然。
他微垂着頭,粉嫩的薄脣沾上一層誘人的光澤,修長乾淨的手指的握着銀亮的刀叉,這讓她想起那時,他圍着圍裙,手裏拿着和自身氣質不太搭調的菜刀,爲她下廚的情形。
一回憶,卻纔恍然發現,已經是那麼久的事,卻清晰得彷彿是昨天才發生。
可如今,他身旁的女人,卻已經不是她。
一絲黯然從美眸中倏然閃過,汐兒斂下羽睫。
直到傭人送上飲料和甜點,這樣磨人的寂靜才被打破。
聶幕瑾端起一杯咖啡淺酌,望了望對面的聶傾寒,忽然說:“前天我去見過父親了,他的病好了很多,我派人送了些補品,都是些珍貴的藥材,希望能對父親的病有些幫助。”
聶傾寒拿起高腳杯,雪瑩的手指高雅的執着杯腳,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這兩兄弟之間的氣氛還真是奇怪,尤其在談論自己父親的時候,語氣更是疏離得讓人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親人。
想起自己和哥哥們之間的互動,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不過,這也不關她的事。
汐兒撇撇脣,端起眼前的咖啡要喝,忽然一隻大手伸了過來。
她疑惑的擡起頭,對上聶幕瑾掛着淺笑的深色灰眸。
“你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恢復,少喝點咖啡因,我讓人熬了你們那裏的豆漿給你,待會兒嚐嚐看喜不喜歡。”
聶幕瑾格外曖昧的語氣讓汐兒微怔,連手中的咖啡被他拿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