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以爲汐兒睡着了,想要拿一條被子搭在汐兒的身上,但是剛動了動,就見到汐兒的羽睫輕眨,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睛裏有些血絲,紅紅的,一看就知道哭過了。
安安一陣心疼,想到寒子死去,也難受的壓抑。
她蹲下來,擔憂的看着臉色蒼白的汐兒:“小姐,你不要難過,我一定會幫你找到是誰殺死的寒子,爲寒子報仇,你現在身子不好,經不起折騰了。”
汐兒看着安安許久,目光沒有焦距。
安安心裏一顫,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
許久,汐兒的眼神才漸漸恢復了些神采,她看向安安,聲音是哭過後的沙啞:“東西買回來了嗎”
安安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於是急忙點點頭,說:“買回來了,我是出了城堡在外面買的,所以沒有人知道。”
汐兒點點頭,白嫩的掌心在安安面前鋪展開:“那好,給我吧。”
安安將手裏買的驗孕棒,交到了汐兒的手上。
汐兒站起身,竟然有一絲緊張,站在浴室的門前,始終沒有將門打開。
安安看的有些着急,剛想出聲勸汐兒等明天心情好些了再驗也不遲,卻已經見汐兒深呼吸,打開浴室的大門走了進去。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一定要讓小姐懷孕。”
安安在高級手工地毯上緊張的來回踱步,雙手合十,喃喃的唸叨着。
她多麼希望小姐真的懷孕了,至少能緩解一下最近小姐和三殿下之間焦灼的關係,而且還可以轉移小姐失去寒子的悲慟。
現在,她們太需要一個好消息了。
但是許久,浴室裏都沒有傳來動靜。
安安越來越緊張,曾經自己在通過影衛考試的時候都沒有這麼擔心過。
正在安安皺眉下意識的咬着手指甲的時候,房門突然被啪的一聲,打開。
“小姐,怎麼樣”安安見到汐兒,立刻走上前去,急切的問。
汐兒咬着脣瓣,羽睫垂得低低的,看不清表情,只是那臉上的失望之色,那麼明顯。
安安心裏一突一突的跳着,心裏卻已經在想,如果小姐萬一真的沒有懷孕的話,會多失望。
汐兒沉默的將手中的驗孕棒交給安安,自己又走回陽臺的搖椅上坐了下來。
安安焦急的拿起驗孕棒,一條紅線。
安安閉上了眼睛,壓抑住喉嚨間的哽咽,輕輕邁開步子走到汐兒的身旁,她的手輕柔的落在汐兒放在雙膝間蒼涼的柔荑。
“小姐,沒關係的,這次沒有懷上,我們再努力,總之,小姐這麼善良,老天一定會給小姐一個漂亮的孩子。”
汐兒深呼吸,輕嘆,說不失望,那是假的。
她和聶傾寒一樣期待着新生命的到來,不,她也許比聶傾寒還要盼望着他們能有一個孩子。
聶傾寒從小生在皇室,親情涼薄,有時候她每次和他說起小時候和哥哥在一起的趣事時,聶傾寒都聽的很仔細。
她知道他一直都很渴望真正的親情,是關心他有沒有喫飯,天冷有沒有加衣的那一種。
而不是每天都在問他,瓦洛蘭的經濟增長了幾個百分點,國王的民調有沒有提高,今天的山上又挖出了幾座金礦。
“安安,這件事先不要讓聶傾寒知道,我不想讓他失望。”
安安心疼的又握緊了汐兒冰涼的小手:“我明白。”
汐兒點點頭,說:“我現在沒事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查出來寒子究竟是誰害死的。”
“這件事我可能無能爲力,所以只能交給你了,安安,你一定要幫我找出兇手。”
安安的眼神透露出堅定,她也心疼寒子,也爲寒子的死氣憤傷心。
“放心吧小姐,我一定會的。”
夜裏,玄月高高掛起,總是帶着那麼一種孤傲和高貴,偶爾雲彩從它的面前飄過,也無法遮擋那散發出來迷暈的光芒。
汐兒睡不着,卻也一動不動的側躺在牀上,面朝夜空。
她想她可能真的是這世界上最可憐的女人了,她習慣了二十年獨眠,卻在有了聶傾寒的幾個月之後,就已經離不開他溫暖而又讓人安心的懷抱。
後來鬧彆扭,他們開始分開睡,她才知道一個人睡多麼可怕,因爲太寂寞了。
再後來,有了寒子,她天天把它抱在懷裏,嗅着它身上香波的味道,也漸漸的熟悉了它的鼾聲。
但是沒多久,她連這份溫暖都失去了。
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這麼大的牀上,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只有一個自己而已。
汐兒輕輕嘆息,卻再也流不出眼淚。
她的目光緩緩落在牀頭上的項圈,這是安安從寒子的脖子下拿下來的,也已經清洗乾淨。
但是汐兒總是在看到它的時候,就會想到它套在寒子脖子上的可愛模樣。
她回去,要怎麼和球球交代,它的小兒子爲她而死
想着,忽然一聲極其輕微的動靜驚醒了汐兒。
她聽到房門被人打開,緊跟着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很輕,帶着小心翼翼。
汐兒的背脊不由得一僵,即便是背對着房門,但她對這樣優雅穩重的腳步聲早已經熟悉。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感覺到大牀的另一側塌陷了一些,汐兒慌忙閉上眼睛,裝睡。
聶傾寒的目光落在她輕眨的羽睫上片刻,汐兒剛剛倉促閉上眼睛的表情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手原本是要落在她消瘦的面頰上,但是對着她那樣排斥不肯相見的模樣後,大掌在空中僵硬,然後頹然垂下。
汐兒感覺到他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很久,卻還是不想睜開眼睛,許久後,耳邊傳來低低的輕嘆。
牀的另一邊又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彷彿從沒有人在這裏停留過。
汐兒聽到腳步聲,接着又是房門聲,終於,她睜開了眼睛,卻已經淚流。
他,又走了嗎
他知不知道,她剛剛要多剋制才能壓抑住想要抱住他的衝動
她無聲落淚,落在窗外的視線變得模糊不堪。
但是汐兒想錯了,聶傾寒沒有離開,而是來到浴室。
打理好自己,聶傾寒就要走出浴室,但是忽然,他的腳步微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