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在結婚的同時簽署離婚協議，我不會干涉你的私生活和自由，更不會約束你的孩子，我只是需要一段婚姻來維持現在這樣的生活而已，你也需要一個合法的身份將孩子留在身邊。”
只是一個交易嗎
她輕笑一聲，艱澀的發出聲音：“五殿下，你知道當初我是如何和聶傾寒相遇的嗎”
她擡眸，笑望向他。
聶幕瑾一怔，沒有反應過來，卻還是下意識的搖頭。
“就是因爲我沒辦法接受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於是，我逃了。”
“但是我從沒想過，正因那一次我會遇到一個讓我如此又愛又恨的男人，我不想讓我的婚姻變成一裝籌碼或者交易，那時候不想，現在也不想，寶寶我自己會想辦法。”
聶幕瑾靜望着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女人，明明應該大哭得歇斯底里，她卻很認真的告訴他，她不願意爲了任何原因，委屈自己的婚姻。
但是，恐怕事實並不會真的如她所想那般好解決。
瓦洛蘭皇室的黑暗恐怕她還沒有真正見識過。
聶幕瑾抿了抿脣：“那好吧，這個提議我不會收回，你可以慢慢考慮。”
“不過，你現在最需要靜養，醫生已經說你很危險了，不要在有很大的情緒波動，不只是爲了你，也是爲了你的寶寶。”
汐兒乖順的點點頭：“謝謝你，五殿下。”謝謝不止是這一次，還有之前他救過她的幾次。
聶幕瑾囑咐了幾句離開，汐兒卻始終維持着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陽光傾灑在身上，卻絲毫沒有感受到暖意。
忽然想到曾經聽到過一句話：他縱有千個優點，但他不愛你，這是一個你永遠無法說服自己去接受的缺點。
不愛
也許是吧。
她努力太久，做的太多，就連韻薇都說早晚有一天，她會受到傷害。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太在乎一個人往往會傷害自己，傷害她的不是對方，而是被自己太過濃烈的愛情反噬。
因爲痛苦，總是留給愛的最深的那一人。
汐兒輕笑出聲，笑意卻未達眼底，這一刻，彷彿聽見胸口間彷彿有什麼碎掉，彷彿被淬進火力，然後被狠狠摔下，支離破碎。
那是最後一滴泉水，滴落在乾涸的大地，那是裂掉的風鈴，在風中發出最沉悶的響聲。
也許，她是時候去習慣一個人生活了
因爲王子大婚，瓦洛蘭最近開始戒備森嚴，嚴加防範，更加禁止外國遊客在瓦洛蘭逗留。
汐兒本想在第二天就離開，但是機場人滿爲患，想想都讓人覺得頭疼。
她的身體不太好，之前又受到強烈情緒的影響，醫生說現在的她不適合長途旅行，應該臥牀休息幾天再說。
汐兒很想離開瓦洛蘭，離開有那個男人的任何地方，但是爲了孩子，卻也只能乖乖的留在聶幕瑾的宮殿修養。
平時的時候，汐兒也只會在宮殿裏走動走動，並不出門，但是即便這樣，皇室的流言蜚語還是傳到了她的耳裏，想當然，不會太好聽。
汐兒清楚，那些人口中的自己不過什麼情婦，下堂婦，被拋棄的女人等等之類，但是卻已經都傷害不到她了。
因爲除非她願意，否則任何人、任何事都沒辦法讓她痛苦。
最難受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還有什麼不能承受的呢
她每天飯後都會在花園裏散步，儘管聶幕瑾的花園沒有聶傾寒的大，也沒有他的豪華，但是對於一個體力不支的孕婦來說，能走上十分鐘就已經算的上是相當大的了。
空氣四周瀰漫着淡淡的花香，還夾雜着那麼一絲綠葉的清香，陽光耀眼，照射在宮殿那遠遠的房頂，和一片大大的花叢，漂亮的顏色更加奪目，彷彿置身於美麗的天堂。
亦或是，這樣的美麗只是地獄僞裝出的幻象
走累了，汐兒坐在花園的長椅上，周圍偶爾路過的幾個僕人，都會好奇的向她望過來。
她視若無睹，徑自怔怔的發呆，經過了這些，她或許應該大哭一場，可是她哭不出來，淚水堵在身體裏，無法紓解。
有的痛苦可以表露，發泄過後還可以恢復原來的樣子，就好比有些傷痕，劃在手上，癒合後就成了往事，大不了只是淺淺的一道疤。
但是有些痛苦是刻在心上的，那怕劃得很輕，也會留駐於心。
所以，她的淚都是流在了心裏。
忽然在這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拉回了神遊的小女人。
她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緩慢的轉過頭，卻在見到來人的時候，臉色微微一僵。
她是女人，即便再怎麼大方也不過是個心眼同針眼兒般大小的女人。
在菲羅米娜嫁給她的男人之後，她實在提不起什麼好心情面對情敵的弟弟。
奧普拉站在汐兒面前，沉默不語，兩隻手攥着拳頭，好像是來拼命的，汐兒搖搖頭，沒有時間和他在這裏虛度。
她扶着椅子的把手站起身，從奧普拉的身邊走過。
忽然，奧普拉終於開口，傳來他有些歉意的聲音。
“汐兒小姐，我對不起你。”
她的腳步一頓，恍然轉身。
對不起，他的對不起從何而來
“的確，你們對不起我，但是這三個字應該是你姐姐對我說，不是嗎哦，對了，還有”
她頓了頓語氣，直視進奧普拉的棕眸，認真的說：“你們的對不起，我承受不起，所以請回吧。”
沒有理會汐兒送客的表情，奧普拉自顧自的說道：“那天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對汐兒小姐說出那樣的話來，是我關心則亂，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菲羅米娜的不對勁，反而還來指責無辜的汐兒小姐。”
汐兒反應了好一會兒，纔想到奧普拉是在說那一天他過來指責她傷害他姐姐的事情。
驀地，她微微訝異：“你都知道了”
奧普拉點點頭，眉宇間爬滿歉意：“當時是我太着急了，沒有想太多，後來被殿下打了八十鞭，在牀上不能動彈的時候纔想到的。”
“汐兒小姐雖然刀子嘴，但是很善良，傷害人這種事，小姐絕對做不出來。”
汐兒看了奧普拉半晌，彷彿是在確定他此刻說這番話是不是認真的。
不過很快，她也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但是，就算你知道菲羅米娜也已經不是之前的菲羅米娜，你也不會將這些告訴聶傾寒的，對不對”
畢竟，奧普拉還是菲羅米娜的親人。
奧普拉抿着脣，並不反駁，這無異於間接默認。
那他現在過來和她道歉又是怎樣因爲拗不過自己的良心，終日愧疚，所以過來和她說一個對不起，以求下半生的安心
汐兒搖頭輕笑，蒼白的脣邊劃過一絲譏誚：“奧普拉，我沒有怪過你，當然，也不怪菲羅米娜，甚至，我還是感謝你們的。”
奧普拉驚訝的擡起頭，疑惑的眼神對上汐兒。
她輕輕一笑，聲音纖柔：“我和聶傾寒潛在的問題有很多，就算不是菲羅米娜插在我們之間，也許在未來的不久還會有更多的女人們出現。”
“我謝謝你們，在我還來得及收場的時候，給我痛擊讓我退縮了。”
“汐兒小姐。”
“奧普拉。”她出聲打斷：“如果你真覺得對我有虧欠，那麼，就拜託你，永遠都不要在出現在我的面前。”
“因爲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想到在公寓的那段日子，我們在一起開玩笑，我對你惡作劇的畫面。”
“奧普拉，我可以原諒你的背叛，是因爲我已經不想把你當作朋友和親人來看待了。”
“從今以後，我們就只做陌生人吧，就算再見面，也不要對彼此微笑。”
說完，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男人，轉身。
曾經，她是真的把奧普拉當作自己的親人，他對聶傾寒的忠誠，讓她很感激。
但是現在，他對菲羅米娜盲目的包庇，也讓她心寒。
“汐兒小姐”
在汐兒轉身離開的一剎那，奧普拉忽然繞到她的面前。
噗通一聲，跪在了草地上，筆直的身體即便矮了一截，卻還是帶着奧普拉獨有的粗獷霸氣。
汐兒驚訝的向後退了一步，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在她的印象中，除了聶傾寒，奧普拉是不跪任何人的。
“汐兒小姐，我知道是我不對，是我讓你失望了。”
“曾經，你對我和波姆萊特這麼好，可是我卻汐兒小姐，我知道菲羅米娜變了，但是她也還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明白這樣做不對，但是菲羅米娜爲了我和殿下吃了那麼多的苦，我怎麼忍心看着殿下討厭她，甚至不再理會她。”
“小姐，欠你的，奧普拉會在下一輩子做奴做僕還給小姐”
汐兒閉了閉眼睛，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殺了人在說一句對不起，死去的人就能活過來。
她輕嘆一聲，睜開清麗的黑眸：“奧普拉，你有什麼要求，就說吧。”
奧普拉對上汐兒澄清平靜的眸，緩緩的低下頭：“菲羅米娜她，很愛殿下，這是真的。”
“但是小姐你知道的，殿下的心卻在小姐這裏。”
“我希望小姐可以想想辦法，讓殿下死心，畢竟菲羅米娜現在是殿下的妻子，木已成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