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揚起羽睫,一雙黑眸深深地望向不遠處的漓曜。

    只見他冷冷回望,那種凜冽好似陌生人的氣質她再熟悉不過。

    恍惚間,只聽到他說:“幫湘湘安排一個房間,她要在這裏住下來。”

    其實,哪裏需要夏夏來準備房間,只要一句話,ry早就把房間準備出來。

    ry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爲皇莆湘湘準備的客房和漓曜的房間距離最遠,就連與夏夏的臥室都相隔好幾個房間。

    爲這,皇莆湘湘自然不甘心,但是礙於漓曜沒有說什麼,自己又是第一次來這裏,寄人籬下,自然不能有什麼異議。

    而夏夏,自始自終都保持沉默,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只是臉色,好像更加蒼白了些。

    晚飯期間,好像只有皇莆湘湘一個人比較開心,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用她那收服皇莆家所有傭人的笑容,一口一個漓曜哥,異常甜美的叫着。

    偶爾漓曜會迴應她幾句,但是話仍舊不多。

    不過這已經不錯,畢竟對不太重要的的人,漓曜向來吝嗇隻言片語,而對皇莆湘湘,已經算是相當熱情。

    相較於這邊熱絡的兩人,夏夏這邊就顯得異常安靜了些。

    偶爾她會擡眸,若有所思的看一眼漓曜,而很快就有收回目光,好像面前的白粥比任何人都有吸引力。

    夏夏一口一口的喫着,食不知味。

    她不知道漓曜和皇莆湘湘什麼時候這麼熟,但是看漓曜對皇莆湘湘並不排斥,甚至還會偶爾拋給她一個令人心神迷醉的淺笑時,夏夏拿着湯匙的手總會幾不可見的輕輕顫抖一下。

    她從來不認爲自己有資格去關漓曜外面的那些情事,畢竟這個在結婚之前他早已經和她下過通牒,但是,如果介入他們婚姻的那個人是皇莆湘湘,她想,她應該會非常非常介意。

    儘管,她和皇莆湘湘從來也稱不上什麼姐妹,但是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不喜歡皇莆湘湘用像是看着獵物一樣的眼神看着漓曜,也不喜歡他對她綻放那樣的笑容。

    畢竟,這個笑容在兩年前是屬於她的

    好似終於忍受不了,夏夏放下手中的湯匙,一點胃口都沒有,她剛剛起身,忽然對面傳來漓曜冷然而低沉的聲音

    “坐下來”

    夏夏身體站在餐桌旁一僵,柔軟的美眸漾出了一絲迷茫。

    而皇莆湘湘也跟着轉過頭來看着她,不過眼中劃過了一抹惡毒和嫉恨。

    雖然一整晚,她都好像和漓曜熱情的攀談,而男人也會偶爾迴應她幾句,但其實,他根本就對她說的什麼心不在焉,有幾次非答所問。

    因爲一整個晚餐時間,漓曜的視線總是若有似無的在皇莆凌夏的身上停頓,諱莫如深的紫眸不知在想些什麼,但是注意力很明顯的一直都被那個女人吸引去了

    漓曜看着夏夏,英挺的眉宇間緩緩的劃過一絲不悅,聲音更低更沉,緊繃的像是一根就要斷裂的琴絃:“怎麼我格洛斯特家的飯就這麼讓你難以下嚥還是說,蕭戚言家的飯菜比較和你胃口”

    淡淡的嘲弄,淡淡的譏諷,夏夏心底一沉,卻沒有表現在臉上,而是乖乖的又坐了回去。

    皇莆湘湘聽到熟悉的名字,馬上笑得無辜純潔:“蕭戚言是那個戚言哥嗎姐姐喜歡喫戚言哥家的飯也不是沒有道理。姐姐從小和戚言哥的關係就很好,這幾年姐姐很少回家,好像就是和戚言哥一起過夜呢”

    皇莆湘湘說話時表現得心無城府,好像是她無意間把這些話說了出來。

    而聽到這些話,夏夏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詫異,彷彿已經習慣,亦或是在皇莆湘湘出現的那一剎那,她就有自覺以後會面臨什麼樣的困境。

    畢竟從小,皇莆湘湘就以傷害她爲樂。

    果不其然,漓曜的神色變得更加緊繃,闃暗幽深的紫眸像是兩把凌厲的刀子,直直射向夏夏,脣角緊抿,致命而危險。

    “啊”皇莆湘湘捂住脣,好像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急忙解釋:“漓曜哥,你不要多想,姐姐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其實連我爹地都默認了她和戚言哥的關係呢,所以住在一起也沒什麼。”

    一邊更加把這二人的關係說的曖昧不堪,另一邊又把夏夏和漓曜的關係拉的遠遠地。

    夏夏擡眸,淡淡的看向皇莆湘湘,她總是玩這個把戲難道不覺得煩膩嗎

    她又想起身離開,但漓曜顯然不喜歡她提前離席:“ry,給皇莆小姐盛碗米飯來。”

    一整晚,他看到她都是在喝粥,而且也沒動幾口,只覺得是面對着他,她無法下嚥,卻不知道,這幾天她病着,喫什麼吐什麼,也只有喝點粥才勉強能夠餵飽肚子。

    “可是”ry爲難了一下。

    漓曜冷眼立即掃了過去,寒冰一般的眼神讓ry也立刻噤聲,端來一碗米飯放在夏夏的面前。

    他看向夏夏:“如果喫不下去格洛斯特家的飯,以後你也不必吃了”

    說完,漓曜再也不理會她,優雅的喫着自己盤子裏的牛扒,一舉一動盡展優雅。

    皇莆湘湘繼續閒話家常的說個沒完,卻不見一向喜歡安靜的漓曜皺一下眉頭。

    夏夏輕嘆一聲,無數委屈如鯁在喉,但仍舊還是一口一口喫着面前的米飯。

    此刻,她就像是入錯了戲的小丑,國王依舊高傲至高無上,依舊身邊美女環伺。

    而她,則是入錯了戲,闖進了原本就不屬於她的世界

    忽然,胃部一陣翻滾,噁心得感覺突的翻涌而上。

    “唔”她捂住脣,自喉嚨中發出一聲呻.吟。

    剎那,吸引了面前那兩人的注意。

    夏夏再也顧不得皇莆湘湘嫌惡的表情,和漓曜此刻淡淡錯愕的表情。

    捂住脣,迅速的起身跑到距離餐廳最近的衛生間,打開馬桶的蓋子大吐特吐。

    漓曜放下腿上的餐巾,大步跨了過去,沒有注意身後皇莆湘湘的叫喊聲,腦海裏只是剛剛夏夏蒼白着臉,捂住脣跑出去的模樣。

    該死的,他不是在關心她真的不是

    夏夏好像已經將整個胃袋裏的東西都吐了出來,知道渾身沒有力氣,肚子裏再也沒有東西好吐,才虛弱的趴在馬桶上,拿下衝水按鈕。

    皇莆湘湘也跟來了,站在漓曜的身後,見到這樣一幅模樣的皇莆凌夏,忽然想象到了什麼似的,突然驚愕的睜大雙眸,但是下一刻眼中隨即出現了一抹陰狠毒辣的表情。

    而漓曜,自始至終好似在看戲一般站在衛生間門口處,英挺高頎的身體佇立在那裏,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而那一雙高深莫測的眸心諱莫如深,眸底的最深處,好像有什麼,隱隱的升了起來

    距離那次,才十幾天,有可能嗎

    ry聞聲趕來,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兩人,又看了看已經虛弱不堪,根本就站不起來的夏夏,立刻那一杯水遞給她,然後回頭對漓曜解釋。

    “皇莆小姐那天淋了雨之後就病了,發了好幾天的高燒,現在什麼東西也喫不進,吃了就吐,哎,這樣子身子哪裏養得好。”

    漓曜垂眸,眼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破滅,黯淡了下來。

    目光落在夏夏身上半晌,隨即不帶任何感情的轉身離開。

    皇莆湘湘自然不會多留,一看沒有什麼好戲,哼了一聲也回到自己的房間。

    ry搖了搖頭,看着蒼白如紙的小女人,不由得心疼的問:“怎麼樣,還能不能站起來”

    夏夏垂着眸子,點了點頭。

    好不容易回到了房間,ry又餵了她吃了些藥,摸了摸她的額頭,好像又燒起來了。

    夏夏堅持說不想去醫院,最後ry也只好作罷,盯着夏夏在牀上直到睡熟了才肯離去。

    但是在門關上的那一刻,牀上原本該沉浸在夢想中的人,卻無比清醒的睜開了眼睛,望着窗外發呆

    過了一會,當皇莆湘湘走進夏夏房間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到。

    聽到腳步聲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皇莆湘湘好不收斂力道的推了推她的身體,夏夏這才睜開眼睛,清冷的目光帶着一絲羸弱無力,看向皇莆湘湘。

    “喏,拿着,是爹地的電話。”皇莆湘湘命令的口吻道。

    夏夏的頭沉得可怕,這會也沒有心力應付她,只好接過手機,停了一會兒,才聲音有些嘶啞的開口:“喂。”

    電話那頭很快就傳來皇莆燁中氣十足的痛罵聲:“你個死丫頭,聽湘湘說,你竟然攀上了漓曜你瘋了嗎爲什麼不和家裏說你明知道湘湘喜歡他”

    “我告訴你,湘湘現在和你住在一起,你給我好好照顧她,給她和漓曜創造機會,知道不知道只要我聽到湘湘和我告狀,我絕對不會繞了你這個死丫”

    夏夏面無表情的掛上電話,心裏已經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只是,很冷很冷

    早上,漓曜例行公事回公司上班,留下夏夏和皇莆湘湘兩個人。

    不知道皇莆湘湘和漓曜是如何重逢,他又是爲什麼同意讓皇莆湘湘住進他們的家,至於這點,夏夏並不想知道。

    照例坐在窗邊的窗臺上,夏夏將臉靠在微微透着涼意的玻璃,身上披着一條薄被,身上穿的是漓曜那晚落在遊艇上的襯衣

    她還能怎樣的悲哀,如此深愛於他,卻只能偷偷拿他的東西聊以思念和慰藉。

    自從那年之後,她再也不敢在漓曜的面前提愛這個字,縱使她愛他已經到了萬劫不復的地步。

    但是可悲的是,竟然不敢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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