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燃情年代 >第204章 不愉快的所見略同
    梁一飛這個廠長辦公室面積其實還可以,以前羅貢獻管事擴建過,帶陽臺足足有快五十平方。三寸人間 .yanqingshu.

    不過他主政之後,把大房間隔開了,裏面留下個十幾個平方的小臥房,有時候太忙了,睡在單位。

    他們這些老闆看起來風光,可睡在單位再正常不過,賺那麼多錢,睡覺,也個十平方,簡簡單單的小屋子,一張單人牀。

    所以這幫人一下次涌進了辦公室,原本隔開不大的主房間,頓時顯得十分的擁擠。

    “廠長,我們有事要跟你談!”劉德才大咧咧的開口說。

    “好,鄒主任,你先回去,之後我再找你。”梁一飛淡淡對鄒玉茹點頭,然後起身,站在辦公桌後面,衝那些老頭老太太淡淡一笑說:“老人家都來了啊,大家自己坐。那啥,鄒主任你把何新福叫來,讓他給老人家們泡點茶。”

    臉沒什麼表情,可心裏十分惱火!

    作爲領導者,他最煩的,是員工動不動不按流程、不打招呼,直接闖進來反應問題,特別是一來來一大堆!

    這是幹什麼?逼宮?造反?!

    都這麼幹,各級幹部還要不要佈置任務,領導工作了?!

    一個人管事,八個人插嘴,不聽他們的還不行,不聽要鬧事,陽奉陰違,甚至圍攻領導!

    這他媽是什麼?

    是工廠還是流氓團體?

    這他媽還有沒有王法了!

    可問題是,這年頭大部分職工根本沒有這種現代化企業流程管理的思維,動不動特別愛成羣結隊的找領導‘反映問題’,早習以爲常。

    廠長是大家長嘛,我找我家長,還要預約?還要走流程!

    這也是梁一飛爲什麼從一開始下決心,早晚要搞掉李明浩,進行人事改革的主要原因之一:雖然員工愛鬧事,可大部分員工都是老實頭,膽子小,如果沒有一個有威望、和領導鬥爭經驗豐富的人帶頭,再剔除一批刺頭,招收新人,那能從根子解決管理問題,重新改革管理制度。

    李明浩、劉德才這些人,他們自己也許沒意識到,但事實,和梁一飛爭的,也正是這種‘能鬧事’的制約平衡權力,他們要是不爭,像劉德才所說,廠子會變成廠長一言堂,員工的福利、待遇,得不到保障。

    不能講這些人對還是錯,但他們的確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

    他媽的,以前羅貢獻在這,幹了那麼多屁事,怎麼不見你們去舉報,去鬧事?!

    言歸正傳,鄒玉茹剛要出門,被李明浩攔住了。

    “鄒主任,今天我們來,是談下崗補償,談錢的事,您不能走,正好一起聊。”

    鄒玉茹瞧了眼梁一飛,梁一飛擺擺手,說:“行啊,你留下來一塊聽吧。”

    說着話,辦公室門被推開,何新福也從外面急匆匆的趕緊來。

    一頭大汗!

    倉庫主任周全有被第一個下崗,倉庫那頭人心惶惶,他急急忙忙去安撫情緒,臨時把一個副主任先‘扶正’,雖說這個副主任也少不了參與了各種倒賣,不過首惡周全有被剔除,能起到很大敲山震虎的作用,保衛科餘飛翔又反正投誠,短時間內倒是不用盜竊。

    總得有人來幹活!

    剛從倉庫回來,得知劉德才、李明浩,帶了一大羣退休工人又來廠長這裏鬧事!

    又,又,又……一想到這個又字,何新福腦袋都要炸,他媽的,廠長接手汽水廠纔多久,這幫工人已經闖了多少次辦公室,鬧了多少次事了?!

    “廠長……”

    “行了,老何你給老同志們泡杯茶。”梁一飛揮揮手打斷了何新福要自責的話,起身關了辦公室的門,說:“既然今天大家來了,那我們開誠佈公,把事情一次性聊透,聊清楚!李明浩,劉師傅,你們有什麼想法,說吧!”

    劉德才哼了一聲,哦,現在知道叫‘劉師傅’啦。

    抱着茶杯說:“小李,你會講話,你跟廠長講。”

    李明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事到如今,他也知道,是刺刀見紅了,沒什麼再和氣退讓的餘地,很直接的說:“廠長,我們公會,工人,還有一批退休的老同志認真的研究討論後,覺得下崗補償方案不合適。”

    “哦,你們研究討論,那你們的決定是什麼呢,我來執行啊。”梁一飛語氣毫不掩飾的譏諷。

    “廠長,你這什麼話,我們工人爭取我們應有的權力,有什麼不對啊!”劉德才梗着脖子說。

    李明浩正要說話,有個滿頭白髮蒼蒼的老退休工人杵着柺杖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這老頭一站,梁一飛也得站起來了,李明浩、劉德才都跟着站了起來。

    老頭叫白柏言,這年頭很少有這類化內涵的名字,70多歲,廠子裏的年紀最大的一批退休職工之一,以前是老技術部主任,宣傳科科長。

    老知識分子,49年解放,留洋回來的,最早好像在大學裏教書,後來給扣了帽子,發配到濱海市汽水廠,成爲第一代汽水廠的工人。

    他平反較早,不過之後也沒回去,因爲汽水廠離不開他。

    過去幾十年,汽水廠所有進口的設備、資料、技術,都是白柏言翻譯、研究,早期所有的對外洽談,都是白柏言出面。

    可以講,沒有白柏言,汽水廠當年根本開動不起來,這麼多年,機器也壓根沒人會用。

    退休之後,和廠子裏所有退休職工一樣,拿着一個月兩百多的退休工資,住在平房裏。

    “廠長,您抽菸。”白柏言顫顫巍巍的從藍色山裝衣口袋裏,掏出一包還沒有拆開的四塊錢紅梅,用有些發黃開裂的指甲,微微顫抖着,撥開了面的塑料封皮,然後再用指甲,夾了兩次,才夾出一支菸,還是用微微顫抖的手,遞給梁一飛。

    梁一飛沉着臉接過了煙。

    “廠長,他們年輕,講話不知道輕重,您別往心裏去。”白柏言說。

    “白老,您坐,坐着說。”梁一飛示意何新福給拿張凳子來。

    白柏言擺擺手示意不用,嘆了口氣,用滿是皺皮的老手,握住了梁一飛的手,說:“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這麼大個廠子,這麼多個人,如今國家變化的又這麼快,你一個年輕人,好多事,難!那個難啊,都不是我們這些落伍的人能想得到的!”

    同樣是交流溝通,白柏言這種說話方式,讓人好接受的多,這也是一個人的素質教養和性格的反應。

    梁一飛沉默着點點頭,說:“老人家,你放心,工人下崗這個事省裏、市裏都很重視,我呢,也不是那種爲了賺錢不顧別人死活的人,下崗工人,我指定會好好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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