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爺，平日裏放款子都是您做主的，怎麼今天突然想起跟我提一聲了，而且還這麼急。”鄭伯庸道。
齊爺身穿的布衣滿是補丁卻乾淨整潔，仔細一看就能看出有多處不合身的地方，想來應該也是爲了掩人耳目而臨時換裝來的。
齊爺稍稍側目眉頭微皺，說話聲音依然保持着同一聲調：“要放的這筆款子數額不小，情況與以往有些不同，老夫一想還是當面同你說一聲比較好。”
見齊爺神色凝重，鄭伯庸也感覺出事情重要，便問：“齊爺，要這筆款子的是.........？”
齊爺擡手止住鄭伯庸的問話，道：“對方是誰你無需知道，知道了反而不好。”
鄭伯庸應該也是知道利害的，便不再去問顧主是誰，又道：“對方要咱們放多少款子給他？”
齊爺用手比了一個八字，然後道：“第一期，八萬兩！”
“八萬！？還是第一期？”鄭伯庸驚叫道。
齊爺不悅道：“伯庸，你也是潭州城裏有身份的人物了，別大呼小叫沒見過世面似的！”
鄭伯庸連忙收斂，賠禮道：“伯庸失態，齊爺勿怪。不過八萬兩確實數額過大，伯庸一時沒控制住。”
齊爺道：“是啊，八萬兩可不是小數目，咱們辛辛苦苦一年纔不過賺萬把兩銀子，也難怪會驚着你了。”
葉明揚聽到這裏，第一個想法是鄭伯庸和齊爺兩人應該是某個高利貸組織的幕後首腦人物，不過待又聽了一陣兩人的對話後才知道，鄭伯庸私底下攬了一筆鉅額資金放在齊爺手裏用來放貸賺息錢，但兩人卻是偏正經的放貸組織，所要利息竟然比外面那些沒有人性的高利貸低了許多，齊爺出面放貸獲息，鄭伯庸作爲保護傘維護利益，如此拍檔似的經營已經好多年了。
不過平時放款子的對象一般都是針對資金週轉不靈的商賈和富戶，鄭伯庸作爲內廷衛的百戶，有權有勢有人脈，商賈借錢後跑路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擔心。只要償還能力良好有田產作爲抵押，都是可以向他們借貸的。但對每個對象放款金額都只在一萬兩銀子以內，像今天這樣一筆就要貸八萬兩的神祕客戶，從鄭伯庸入這一行到現在還從未遇到過。
“齊爺，您對伯庸有救命之恩，您要是覺得沒問題，伯庸就沒問題！我都聽您的。”鄭伯庸拍胸脯道。
齊爺喉嚨裏帶着痰咳嗽了兩聲，他其實對鄭伯庸的態度很滿意，但表面上還是哀聲道：“伯庸，老夫本來是不想要冒險的，但你也知道老夫年歲大了，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加上對方這次給的回報確實豐厚，老夫想最後賺這一票，就回鄉養老去了.......”
鄭伯庸好奇的問：“齊爺，您說回報豐厚，究竟是有多豐厚？伯庸方不方便知道？”
齊爺道：“這個告訴你倒是無妨，那邊說了，第一期八萬兩必須馬上到位，三個月後第二期六萬兩，只要一切就緒，半年後他們還咱們這個數！”說完，齊爺張開了一個巴掌。
“五十萬兩？不可能吧！”鄭伯庸驚詫的問道。
葉明揚聽的也是一驚，什麼行當能來錢這麼快，半年就能獲利數倍的利潤？
鄭伯庸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他當然也是在思考同樣的問題，這麼一筆龐大的資金是用來幹什麼？
齊爺道：“伯庸，不瞞你說，老夫自己手上現在一共就八萬兩，第二期的六萬兩還沒有着落，別的人老夫也信不過，自然只能找伯庸你來商量這事兒，如果你肯一起來辦這事兒，那麼事成之後，賺的錢六四分賬，你六，我四！”
鄭伯庸趕緊道：“齊爺，這怎麼行，歷來都是五五分的，爲何這次要多分伯庸一成呢？”
齊爺微笑道：“伯庸，這麼些年來，你我都是五五分賬不假，但我總覺得虧待了你，平日那些擦屁股的事兒哪件不是你出面給擺平的？這才讓咱們的本金沒受損失，就憑這一點，你就該多拿一成的.......”
“齊爺快別這麼說，要不是齊爺救我一命，哪裏有今天的鄭伯庸！當初五五分，都是說好了的，沒有虧不虧之說！”鄭伯庸擺手道。
齊爺道：“伯庸，那都是你知恩圖報！可這次不一樣，若真是接了這筆大買賣，對方已經言明，全部都要現銀，那麼押運銀子的重擔還得交由伯庸你經手，要是一切順利，只需半年時間咱倆就能賺三十幾萬兩，我拿四成，回鄉養老已經足夠了，你家裏還有那麼多房嬌妾要養，拿六成是應該的。”
鄭伯庸沒有過多糾結於利潤到底是几几分賬的事上，他擔心的是本金的安全，於是問道：“齊爺，這事能不能容我考慮考慮，這倉促之間伯庸還真下不了決定啊。”
“那是自然，這麼大的事情任誰都要仔細考慮清楚的，伯庸你也無需顧忌，若是不想參與，你與我明說便是，這麼多年的交情，我絕對尊重你的選擇！”齊爺大度的說道。
齊爺說完又補充道：“伯庸，只有三天時間，三天之內你一定要給我答覆，那邊也在急着等回覆呢。”
“齊爺放心，伯庸曉得的。”鄭伯庸起身答後，便準備告辭離開。
齊爺也不挽留，只是誠心叮囑道：“伯庸，此事重大，切不可走漏消息，否則......恐遭不測呀！”
鄭伯庸神色一凜，沒有說話，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便拱手一禮，離開了小院子。
鄭伯庸走後，下人輕輕關好了院門走進正堂，躬身道：“老爺，看鄭伯庸的樣子，似乎不太想答應的樣子呢。”
齊爺笑着搖搖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後說道：“鄭伯庸已經不是原來的鄭伯庸了，他這些年野心大了，心也跟着貪婪起來了，你瞧着吧，他會答應的！不信咱們打個賭如何？”
下人賠笑道：“老爺早就安排好了，小的跟您打賭，那不是穩輸的事兒嘛！”
齊爺放下茶杯大笑，但很快又被喉嚨裏的痰嗆的咳嗽起來。
“人老了真是沒用，多說了幾句話就有些乏了，我進屋休息一會兒，沒事兒別來擾我......”
“是，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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