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心理輔導幫助了很多女犯,還有一個要自殺的女囚。有一個姓凌的小管教,帶着很多管教來找我,說你一定是被冤枉的。她們說,你上次救了一個要自殺的女囚,監獄還沒給你獎勵。還有很多你的同事都幫你說話。”小凌是d監區的小凌。還有徐男,朱麗花她們,她們幫我說話。“我也相信,你是被人栽贓陷害的。”我心裏一顫,這句話從雷處長的嘴裏說出來,是和朱麗花說出來不一樣的,雷處長是蓋棺定論的那個人。“謝謝首長”我幾乎是感激涕零。“我是對事不對人,你不用謝我,謝你自己。”“謝謝首長的信任。”我還是表達了心中的感激。“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哦,謝謝你的芙蓉王。”他反而謝謝我。不是,就這樣我沒事了讓我回去了我站起來,可是我想到這事難道就真的沒有了嗎還有那個駱春芳,媽的一心想要弄死我的駱春芳,她誣告我,難道也不查一查嗎到底說不說的好。說,不然的話,我這虧不是白吃了。我轉頭過來,說:“首長,我能不能提一提栽贓我的人”“這事我們會處理,你回去吧。”會處理怎麼處理提一下也不行嗎讓我說說還能提供點什麼線索。雷處長看我傻愣着,說:“看你表情,是很不滿意我的回答。”“哦,是有點。”我說。“這星期內會有結果。好人不會被冤枉,壞人不能放她走。”他給我答覆。原來,雷處長已經在辦了,我說:“謝謝首長,那我可以先回去了嗎。”他擺擺手。我對他說聲謝謝首長,再見首長,出了外面下了樓。看着冬日高掛的天上太陽,湛藍的天空,心情好了,呼吸了兩口空氣。真舒服。不冤枉好人,不放走壞人。如果當官的都做到能像雷處長這樣,那麼,一定會天下太平,監獄空虛,讓我們這些管教獄警無事可做,每天坐在辦公室睡大覺,那纔好呢。我是好人,是的,朱麗花說我是好人,雷處長也說我是好人。不過,我去的這一趟,雷處長居然也不提起過犯人家屬拉橫幅,記者來採訪,家屬被抓起來的事情呢管他呢,有些事是不該問的,也不是我能問的。就這樣解脫了,真好。回到辦公室沒多久,指導員的電話就來了,叫我過去一趟。艹,知道我沒事了,這時候你找老子了,我有事的時候,怕惹事上身憋着臉一句話也沒和我說。“小張,來來來,坐坐。”她客氣着道。“呵呵,謝謝指導員,我不敢坐。”我也客氣着說。“很多人都說小張你這次攤上事,我一直和她們說,你是清白的,不會有事,你肯定不會有事。”真是假的可以啊。我有事的時候,康雪你撇得最好不認識我一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唉,沒想到我們b監區,這事情鬧起來啊,還真是麻煩。我叫你來,是想和你說個事。”“什麼事,指導員”不知道她又要幹什麼了。“雷處長這幾天因爲查這個事,會經常找你是吧,那有些事,該說的,不該說的,我想你也知道的。”我不明白她什麼意思,她講話總是拐彎抹角的,我就問:“什麼事該說,什麼事不該說”指導員坐在我面前,笑吟吟說:“小張啊,你看啊,比如你是個初中生,班主任讓你做這個班長,讓你管好帶好自己的班。然後班主任不在的時候,學生們鬧成一片,甚至還有在教室裏打架的,好不容易大家把他們分開,但事情過後,班主任來了,你覺得你這個班長,要不要把這事情報告給班主任呢”“同學們打架,當然要報告了,不然日後他們又打起來呢。”我說。“嘖嘖嘖,小張真是個正直善良的孩子。所以我說小張你是好人,這出的呂蕾自殺這事情,一定是冤枉你,栽贓你,和你沒關係的。小張啊,雖然你想做好人,但是好人很難做的,你有沒有想過,你這個班長如果把同學打架這件事告訴班主任,那麼打架的同學會不會恨你還有,其他同學也會說,這班長真是個打小報告的小人,這麼點事也要向上面報告,那同學們還會不會擁戴你最關鍵的是,班主任知道了他不在,班裏卻發生了這種事,他會怎麼想”我看着指導員,不知道她到底幾個意思,我說:“班主任會怎麼想”指導員徐徐的說:“班主任他不會想你對他沒有了隱瞞你就有功勞,他會想,就這麼點事你這班長都管不了不說還好,他這個班主任可以置身事外,可你說了這個事,你讓他如何處理是好他又怕你把這事也說出去別班的人知道,也怕學校領導知道了會責罰於他。他會最有可能的就是說你是班長你管不好,把你懲罰。而且學校領導也懲罰了班主任。如果鬧出去,學生家長找到學校,那就更加嚴重。然後我們得出最後的結果,就是班主任會不喜歡你,你受到了懲罰,同學們也不擁戴你,總之,你這個小報告,得到的全無好處。”人生果然處處是權謀。我看着指導員,說:“指導員,您的這個故事我明白了,但是用這個故事說給我聽,是什麼意思。”“我們監獄之前不是有個女犯也自殺了,還有監獄裏出了不少事,監獄裏的管教們,獄警們,還有你,嘴巴那都是很嚴實的,是吧。”她盯着我。我明白了,她剛纔說的那個初中生班長打小報告的故事,就是要告訴我說,如果我把監獄裏發生的這些事報告上去,那麼,大夥兒一起玩完。她舉的例子,就是告訴我說,報告了這些事給s法局,好的沒撈着,淨撿着壞結果了。那些暴亂,也不能說是監獄的犯人們咎由自取,本來暴亂就跟管理息息相關,但這也不是我一個人能解決得了的事情。可我不甘心的是,屈大姐那不明不白的死因。“小張啊,做人,兩字,很難啊。人啊,用了一年的時間學會了說話,卻一輩子都學不會閉嘴。還是那句話,有些事兒,就算知道了還是假裝不知道的好,不然後果我們很難負得起啊。乾脆說白一點吧,小張,不想死就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呂蕾這事,如果我們當中有人幫着駱春芳,你吃不了兜着走”指導員突然狠起臉色。我默默的低下頭,她說的是,如果她讓其他的管教獄警們一起說見過我進去禁閉室打了呂蕾和駱春芳,那我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指導員又換上了笑容,笑眯眯走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膀說:“小張啊,你也知道,我們在監獄,都不容易,你是個聰明的人,你忙你拯救女犯人的工作,我忙管着女犯人管理工作,大家互相配合合作愉快。你現在是出去外面,工作也難找啊,何況是兩份工資,而且啊,你如果要大家一起遭難的話,你也保不住自己了。搞得大家都沒退路下不來臺,只能一起完了。這又何苦呢”我沒想過要把屈大姐死啊監獄裏暴亂重傷這些事上報給雷處長啊,這些事,莫非監獄從來就沒跟管理局和s法廳上面的報告過嗎指導員那麼害怕,想來是怕那不怒自威的雷處長啊。就算我把這些事報告給雷處長,雷處長來查,很難查得出來,因爲根本沒證據,證據全是監獄說了算。要女犯人作證,是不可能的。獄警管教基本都是她們的人,更不可能。我要報上去,又有什麼用呢,萬一查不出來,還不是害死我自己。凡事講證據,我這麼上去說幾句無頭無尾的話,雷處長就算想查,也很難查得出來。“指導員,我知道了。”她又說:“其實吧,小張,你要真是和上面報告這些事,我們也沒什麼好怕的。但查起來,會很麻煩。”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不是真的能查出來,這看起來就希望渺茫了。“指導員,我不會報告的。你看我是這樣人嗎,指導員你對我那麼好,給我募捐治病,給我多一份工資,還讓我去你家睡,送我東西,對我好。我不會這樣做的,我出去了也沒工作了,家裏都指望我工作還錢,指導員,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急忙說。“懂事最好了。回去吧,有事再找你。”“是,謝謝指導員對我的信任和照顧,謝謝。”我站起來說。“小張可真是個聰明孩子啊,回去工作吧啊。”這個笑裏藏刀的女人。人生處處是權謀,人生還處處是陷阱,在監獄裏更是了。看來,無論是哪個人,都不能輕易得罪。就這麼個小小的駱春芳,還是個犯人,就把我折騰成這樣了,如果我得罪指導員,讓她有了除掉我的心,恐怕我就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脫身了。坐在辦公室裏抽着煙,我感慨着,做人真他媽的難啊。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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