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燁當然不想自家主子放棄治療,鄭重頷首,眸中滿是堅定神色,“姑娘放心,子燁明白”

    經此一事,何子燁心中對慕容瑾玥的戒備也不似先前那般嚴密了。他能感覺到,她是真心想要治好主子的病。

    關於有人惡意詬病慕容瑾玥一事,相府,太子,就連皇上太后的態度都十分重視。更是派了錦衣衛的人日日前來相府協助調查,人心不安,而幕後之人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這一日,彩蝶從廚房取來三小姐慕容思思的燕窩羹,途徑刑房的時候恰巧碰上府上家丁將兩個被打的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婢子擡出來。

    同行的婢女采薇忙拉着她躲到一邊去,唯恐避之不及。

    “這是怎麼回事”

    彩蝶怎會不知內心已然惶恐,但三小姐說了不能慌,一慌就容易露出馬腳,面上仍要強裝冷靜。

    “你不知道嗎”采薇四下巡望了一圈,小聲說道:“這二小姐可是皇上太后都屬意的太子妃人選,如今無端遭人詬病,卻遲遲未能查出幕後之人,皇上震怒,派了錦衣衛協助辦理,這兩人因爲在背後議論了幾句,就被抓來嚴刑拷問。”

    彩蝶聞言,已然心慌。采薇卻沒注意到她的神情變化,望着被擡走的那兩人,嘆了口氣。

    “唉,已經是第四波了,再這樣下去,不知道哪天就會輪到你我頭上。”

    聽言,本就做賊心虛的彩蝶如被雷擊,渾身一抖,失手將手中羹湯打翻在地。

    正此時,相府管家張伯和錦衣衛的大人秦風從刑房走出來,一眼望見這邊情形。

    張伯眉頭一蹙,走過來不滿責備:“怎麼回事,還不趕緊收拾了”

    二人忙低頭認錯,蹲下身子拾掇起來。

    彩蝶只覺得如芒在頂,一雙玉手止不住的顫慄,不經意間擡眼與秦風視線相交,更是勢急心慌,劃傷了手指也毫不在意,只想趕緊將殘羹收拾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管家張伯見了,於心不忍,“好了好了,趕緊回去將傷口處理一下吧。”

    如獲大赦,忙起身謝禮,急不可耐的轉身離開。

    錦衣衛經手的案例沒有一千也有上百,對於案犯的心理反應瞭然於心。發現她眼神躲閃,行爲慌張,很是可疑

    秦風瞳孔一緊,高呵勒令:

    “站住”

    身形一鎮,漫無邊際的恐懼感涌上心頭。

    ......

    日落西山,夜幕將至

    攬月閣

    慕容瑾玥正坐在庭前廊上翻閱醫經,憐月從外面走過來,伏在她耳邊低語......

    “呵”慕容瑾玥冷聲一笑,滿眼不屑,“果然是她”

    家丁前來通報,不敢擅入,只站在院門外向內呼喊,害怕造成打擾,連呼喊都似壓抑着一般。

    “二小姐二小姐”

    錦繡聞聲走出來,見是在前院侍奉的小廝,與他頷首,問道:“小姐正在看書,不知所爲何事”

    “錦繡姑娘”家丁點頭哈腰的問好,對這攬月閣裏的人,他向來不敢得罪。

    “是這樣的,之前造謠的人已經找到了,老爺請二小姐移步花廳。”

    “好的,請稍等,我這就去回稟小姐。”

    不論對誰,錦繡都是這般淡漠的禮貌,好似沒有什麼事是值得她在情緒上掀起波瀾的。

    “小姐,老爺有請。”

    ......

    花廳

    尚未進門,遠遠就看見一個滿身血痕的婢女,單薄的身軀跪在冷硬的地板上瑟瑟發抖。丞相慕容軒在上首端坐,大哥慕容玉海則是坐在左邊首座,錦衣衛的人在門外守着,秦風則是在花廳監審,三小姐慕容思思也在,場面好生肅穆,又不乏熱鬧。

    “二小姐”

    見她進來,秦風首先起身,恭敬的抱拳施禮,對她,他還是十分敬畏的。

    慕容瑾玥側目睨了他一眼,說道:

    “秦大人辛苦了,既然任務已經完成,回去覆命便好,接下來的事,我們相府自行處理即可。”

    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就算她自己不在乎,也得爲慕容軒的臉面着想。

    秦風一語凝噎,又不敢與她爲難,轉而一想事情既已查明,確實也不該再插手人家的家務事,便福身一拜。

    “二小姐說的是,秦某這就回去向陛下覆命。”

    說罷,朝慕容軒拱手施禮,招呼着門外守着的一衆錦衣衛離開了相府。

    “父親”

    朝上首的慕容軒禮貌一拜,然後在慕容思思對面的位置坐下,憐月則是站在她的身後伺候着。

    “玥兒,爲父先前答應過你,若是找出造謠之人,便將其交由你全權處置,此番請你過來,正是爲了此事。”

    說罷,慕容軒看向下面跪着的惶恐不安的彩蝶,肅聲道:“你且將事情原委向二小姐一一闡明。”

    渾身一震,豆大的淚珠“啪嗒”掉落,將白衣上的血跡暈出一片胭脂紅。

    “奴婢認罪,一切都是奴婢一人所爲。”

    此刻,她已然是一副坦然赴死的狀態,雖然心中仍有恐懼,但爲了家人的安危,她心甘情願犧牲自己。

    “二小姐身份尊貴,一向備受矚目,在府中喫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就連憐月錦繡二位姐姐也能跟着沾光,相比之下,奴婢跟着不被重視的三小姐,日子過的就十分清苦。那日奴婢聽聞二小姐在院中藏了男子,想着若是能借此機會抹黑二小姐,或許老爺就能注意到三小姐,三小姐得勢,做奴婢的自然少不了好處,這才做出傷害二小姐名節的事情來。”

    聽罷,一向以乖巧柔弱示人的慕容思思當即掩面泣淚。

    “你這婢子,你服侍我也有數載,我可曾虧待過你,你若覺得清苦,大可與我訴說,怎能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主僕二人這般默契配合,慕容瑾玥只覺得她其實是來看戲的。

    容她二人演了一番苦情,慕容瑾玥嗤笑。

    “這麼說都是因爲你自己的貪慕虛榮才做出的這事,與他人無關”

    “都是奴婢一人所爲,與他人無關”彩蝶忙跪行到她跟前,連連磕頭認罪,“奴婢知錯,奴婢知錯,求二小姐饒命,求二小姐饒命......”

    “小小婢子,忤逆犯上,你還敢求饒”慕容玉海拍案怒道。

    慕容瑾玥莞爾一笑,擡首看向對面仍舊抽泣不止的慕容思思。

    “她是三妹的人,三妹覺得我該如何處置”

    慕容思思聞言一怔,旋即說道:

    “按照家規,忤逆犯上者,理當杖斃”

    杖斃

    轟的一下炸開,彩蝶自知自己難逃一死,也不再求饒,只不住顫抖,低聲啜泣。

    “想不到三妹平日裏柔弱婉轉,竟也有如此心狠之時。”慕容瑾玥笑,“如此,那便依三妹所言,來人,拉出去,杖斃”

    說罷,兩個家丁進來,一左一右將彩蝶架着帶出去。

    外面一聲一聲傳來哀嚎,就連慕容軒和慕容玉海兩個大男人聽了都瘮得慌。慕容思思也是手捂心口,故作嬌弱。

    只有慕容瑾玥一人泰然自若,局外人一般看着對面的慕容思思。

    不經意間迎上她澄澈明淨的目光,慕容思思不免心虛的躲閃,她那雙眼好似能將人看穿一般。

    她雖對這事並不反感,畢竟經此一事,皇帝太后都會打消將她許配給太子的念頭。

    一入宮門深似海,皇宮這地方,她這一生都不想再有所瓜葛,即便是在雲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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