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不過剛剛起飛了半個小時,人已經睡熟了。
那張從衣服裏邊露出的半張微微嬰兒肥的小臉龐,帶着一絲少女熟睡中的安靜和紅潤。
清澈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明淨的瓷器一般的光華和肌理。
楚北川呆呆地看着。
心裏泛起來的卻是一種白茫茫的空虛和遺憾。
那種空虛那種遺憾,彷彿又不是從心上升起來的。
而是穿過了若干年的時光,從記憶的深處透出來的。
一瞬間,彷彿又回到了大學時候。
那鮮活的鬱鬱蔥蔥的林蔭道。
那叮噹作響的單車的鈴聲。
那奔跑的飛揚的笑臉。
還有那個一直追在他身後的花一樣的面孔。
楚師兄――他真喜歡這個稱呼。
是的,那是凌若溪一開始時對他的稱呼。
那時候的他,足夠高大,足夠帥氣,也足夠優秀吧。
那時候的他,身後不乏有小師妹們嘀嘀咕咕的身影,但是,那些都不重要。
他最享受的時光,還是有她走在他的身旁。
她的話並不是很多,但是她的笑很美麗,每一次看到,總在他的心裏正起來一種陽光璀璨的感覺。
自己一直是很愛她的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楚北川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只不過,楚北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有時候,錯過不過是一念之間吧。
他記得那天的情景。
那天他過生日,是在一家很小很精緻的川菜館。
並沒有約了其他人,因爲早已經說好的是二人世界。
菜還沒有上來,她拿出了一個禮物。那是她早早給他準備的一份兒特別的禮物,是一個手工d l y的男士的錢包。
黑色的淳樸的皮具面料,很大方很耐看的款式。
而且縫製地非常精緻,根本看不出來是手工製作的。
楚北川細細地盯着那個錢包,心裏有些水花一樣的暖流:“好精緻的禮物,好賢惠的娘子”
凌若溪忍不住笑了:“好貧嘴的”
結果她沒有說完,他已經吻上去了。
那個吻,吻得有點兒沉,有點兒深。
甚至還有點兒露骨。
那時候他們已經戀愛了將近一年。
在那個已經是開放的年代裏,大學生同居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事實,但是他們沒有。
不是他不想的,於是不管他用什麼樣的方式暗示,她都只管裝糊塗。
楚北川后來也就想開了,她的矜持和羞澀,不正代表了她是一個正派的女孩子嗎
珍惜她,並且要加倍對她好。楚北川那時一直是這樣想的。
但是,年輕人的情感,有時候是不以理智爲基準的。
就比如說這一次的吻。
吻得有點深了,不知不覺中,楚北川的手已經伸進了她的襯衫裏:“凌若溪,我們同居吧”
他的聲音有着迷一樣的含糊不清。
但是,她卻突然驚醒了。
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楚北川”
她的聲音有些清楚的冷漠。
甚至,那眼睛裏還帶着一絲理智的冰冷。
“楚北川,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那一刻疏離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