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學校,我自然變得謹慎起來。因爲根據我多年的工作經驗,充分明白在職場保持謙遜內斂的姿態是多麼重要。職場,除了職位的等級之外,還有各種綜合力量的比較,可以說,這種比較是相當精微的,甚至精微到毫秒級納米級。例如,學生考試的平均分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要是在評比中兩個班的分數只差0.01,結果就會不一樣,位次、獎金、榮譽稱號、升職或者外派等勝出者都可能優先,自信與尊嚴似乎也會增強不少。還有家庭背景的比較,那些勢力深厚的人說話比較有分量,即使沒有職務也自帶光環,別人要敬畏三分。倘若這些比不過請自動靠邊站,否則很容易遭到別人的白眼或者腹誹,甚至斥責,嚴重的還可能遭到辱罵、圍攻和陷害。當然,也不必像奴隸一樣卑躬屈膝。畢竟大家都是同行,憑自己的能力生活,即使有差距,那也是有一定限度的。
我非常自量,知道自己沒有職務不過我對那些職務也沒什麼興趣,曾經也擔任過某一種,知道其中滋味,絕大多數時候都在應付檢查,一檢查就要造假,一造假就頭疼,真不是吹牛,現在請我擔任也不會答應了。再者又沒有什麼深厚的家庭背景,上溯好多代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眼下連個老婆都沒有,當然惹不起誰,也從不想去不需要去不必要去惹誰。能讓我安然自立的唯有做好分內的事,還有工作之餘永無休止地學習與積累。
作爲班主任,我先進教室安排學生打掃教室和清潔區,同學們許久沒見我都很親熱,跑到身邊來圍着我親切地喊着“舒老師,您總算回來了”
我也愉快地迴應:“是啊這幾天你們沒搗亂吧”
他們都笑呵呵的,你看我,我看你,有點狡黠地交換眼神。
我安排好值日生後,其他的同學坐在位上讀書背書,看到他們都安分守己了再去辦公室。
多天沒來,同事們相見很熱情,愉快地招呼,還開玩笑問我爲什麼玩失蹤,是不是真的有豔遇跑了。
我報之以微微一笑,說:“你們不要亂猜,我都和帶隊的校長請假了,他知道我失蹤的原因。”走到自己的辦公位置,桌椅上都蒙了一層灰,我用抹布擦洗乾淨之後,再去泡一杯茶,打開電腦,開始一天的工作。心中惦記着小喬,登錄了qq。“滴滴滴”閃出了小喬的對話框,我點開一看是“早安”後面還有一杯咖啡圖片。我要工作,要備課,不能啓動談話。
早讀時間到了,我走進了教室。直到再上完兩節課,纔去辦公室,中途都在走廊上休息。進了辦公室,大家都在談聽課的見聞和感受,也詢問我的去處,不斷地開玩笑,氣氛開心而融洽。我喝了幾口茶,坐下來點開qq,看到小喬發來了一張陽光高照向日葵的圖片,還配有一句話“陽光培植希望,爲希望而努力”
我看了非常受鼓舞,連忙回覆道:“你是耀眼的陽光,我似那株向日葵,心隨你動。”
有人牽掛着我,我的心很是欣喜。
剛改了幾本作業,電話響了,我拿起一看,原來是帶隊的徐校長打來的:“舒劍,你現在有空麼”
我說:“有,有什麼事嗎”
“你出來一下,我在學校的西北角等你。”那個位置比較偏。
“哦,好的,我就來。”我出門走了過去。
徐校長一見我就說:“舒劍,你怎麼比我們還晚一天回來呀弄得校長追問,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就瞎編說你還在看出車禍的同學。”
“是的,同學這次撞得好凶,弄到南昌昏迷兩天兩夜都沒醒,然後轉到上海,請幾位腦顱專家會診,直到前天才醒過來了,算是死過一回了。見他脫離危險我們幾個同學才放心了。”
徐校長聽了,也有些驚心:“那真是命大。我喊你來就是談外出差旅報銷的事。如果你能出具聽課往返的車票和會務收據以及賓館的發票,我可以將你的費用和我們一起報銷的。”
我聽了心頭一熱,真把我當兄弟啊可是現在買車票開會住賓館等都是實名制,我怎麼可能弄出那些假車票假收據假髮票呢即便弄出來了,萬一被發現,豈不兩人都要遭殃人家拿我當兄弟,我絕不能連累他。
於是我說:“謝謝你這麼照顧我,但是那些票據我搞不到,就不給你添麻煩了。否則弄糟了,你下不了臺,我的面子也不好看。”
“你這麼說,真心謝謝你的理解支持,希望咱們有空能在一起喝兩杯。”徐校長輕鬆一笑。
“好的,沒問題。”我心地敞亮,也很輕鬆。兩人各自散開。
我回辦公室繼續工作,心裏又想起了小喬,幹什麼都沒心思,於是便點開qq空間相冊欣賞起她的芳容來,並且挑了一張做電腦桌面。這樣,我無論在哪裏都可以看到小喬了。看到她,心神就安定。
就在這時,有個女同事從我身後路過,驚了一聲:“啊這女的好漂亮呀舒老師,這是你女朋友麼”
其他的老師聽了,反應比我還快:“那要請客”“獨行客終於有伴了。”......
我慌忙回答:“不是,是我從電腦裏搜出來的。哪會有人喜歡我啊”
那個老師笑着不依不饒:“你騙人,我剛纔明明看到你從空間相冊裏複製出來的,都是她的像。網上怎麼可能有那麼多同一個人的像”
“真不是。只是一個網友,在遙遠的地方。”現在時機還未成熟,我不敢確定最終結果,所以堅決不予公開承認。
“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我願她拿着細細地皮鞭,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有個中年女老師接着我的話茬還挑選了在那遙遠的地方中的幾句歌詞唱上了,笑了笑說,“你看,都到這份上了,那肯定是。”
有人應和着說,有人跟着笑。我招架不住。
“我投降,不予申辯。你們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說着我舉起了雙手。
中午放學,各自回家。
等我喫過午飯,漫不經心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看見了那個發現我設置電腦桌面的女老師正俯身在我的電腦前認真地查看什麼。
我悄悄從後門走了過去,發現她正在偷看我的空間相冊,看的正是不期而遇,相伴永遠那一組,神情那麼專注,有驚喜,也有不爽。
“甘老師,你這樣搞背後襲擊,可算不得光明正大啊”我半嚴肅半開玩笑。
甘老師先是一怔,立馬回過神來轉頭對我尷尬地笑了笑,直起身說:“這個女孩真漂亮啊跟你那麼好,還說不是女朋友,你騙誰啊”
“只是旅遊夥伴,八字還沒一撇,怎麼能說就是我的女朋友”我怕被人過早定性。
“那麼親密,肯定就是女朋友。”甘老師邊說邊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說。
我表情嚴肅了,沒有再回話。
隨便侵犯我的隱私,這辦公室的友誼是有毒的。
我有些擔心借公假私自旅遊的事情被校長知道,肯定沒有什麼好的結果。因爲這個校長在大家的印象中並不好,從各方面來看都不是什麼好貨色。一無所長,官僚習氣卻特重,我對他不抱有任何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