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期而遇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登臨滕王閣
    剛到站臺不過一會兒,遠遠地就看到一輛長長的電動公交車向這邊駛來。有人不由自主地移動了步伐,走下站臺,站在路邊等車子在他們眼前停下。

    車子停下了。人們有秩序地上車投幣。我們也一樣,然後走到車廂後面的空座位坐下。小喬靠近車窗,手裏拿着大圓帽,安靜地眼望窗外。我靠外坐着也不言語。

    “商君,你來南昌幾年了,這座城市的景點基本上都到過吧”兩人不說話很彆扭,我沒話找話。

    “嗯,基本上都到過。週末,只要心情好天氣好就會和幾個同事一起去遊玩。尤其是霍妮來了之後,兩個人幾乎每個週末都要挑一天去賞風景看展覽,順便嘗一下各處不同的美食。”小喬有點小得意的樣子。

    “到這境界,都可以改行做導遊了。”我不無誇讚地說。

    “導遊這職業我幹不了,每到一處要說那麼多話,可我不喜歡多說話,也不大會說話。”小喬冷靜地看待自己。

    “那就做旅行家,暢遊天下”我輕鬆地說道。

    “嗯,正有此意。這是我的理想之一。”小喬笑着說。

    “我也喜歡走天涯。以後咱們去哪都一起去,好麼等老了就一起寫旅行散記,共同出書,書名就叫小喬仗劍遊天下。我就是你的護身寶劍。”說完,我比劃一下亮劍的姿勢。

    小喬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抓着我的手掌掐了一下:“就你的想法多。將來實現不了唯你是問。”

    聊着聊着,恍惚之間滕王閣就到了。我們起身下車,小喬又把帽子戴起來了。擡頭細看,一座巍峨多彩的樓閣就矗立在眼前,由於臨江而建,加上週圍又沒有高層建築,就顯得更加高大而壯觀。

    來到景區門口,我買了兩張門票。我們憑票過了關卡。走過一片中央嵌有彩色八卦圖案的空闊平地就踏上了一層臺階。我們上完臺階就來到了一層高臺,高臺南北兩端有碧瓦長廊,南亭爲四角重檐壓江亭,北亭爲四角重檐挹翠亭。都是碧瓦紅柱,盡顯古人“紅配綠,看不足”的喜歡紅紅鬧鬧的質樸審美風尚。

    我們再拾級而上就來到了二級高臺,牆體和地坪均是花崗岩,四周的欄杆完全仿照宋朝的樣式打造的欄杆,古樸厚重,與鮮麗的主閣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和小喬逐樓參觀,進到樓內,小喬摘下帽子拿在手上。一樓是序廳。門口懸掛着毛澤東親筆書寫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聯匾,進門就可看見一幅介紹此閣來由的漢白玉浮雕時來風送滕王閣。二樓爲人傑廳,主要描繪了江西自先秦以來歷代的80位名人,個個惟妙惟肖,風神俱佳。三樓的中廳有湯顯祖排演牡丹亭的壁畫,標誌着此閣由歌舞戲臺轉變爲戲曲舞臺。四樓爲地靈廳,展現了江西的好山好水。登上五樓,我們看到中廳屏壁上鑲置了用黃銅板製作的滕王閣序碑,近10平方米,將蘇東坡的手書複印放大,工匠手工鐫刻而成;西廳有磨漆畫百蝶百花圖,據說是爲了懷念善於畫蝴蝶的滕王李元嬰。在六樓,我們看到了許多珍貴的古樂器複製件,也有大型文藝演出可以看。

    站在最高層,眼下就是碧綠的贛江水從天際飄來,然後又飄向遠方。南昌城規模宏大,人口稠密,真如宋朝有名的詞人柳永在望海潮裏描寫杭州“......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一般,成了繁華錦繡之地。

    我撫摸着粗大的紅漆立柱,看着依然如練似帶的江水,不禁心潮起伏。

    眼前雖說不是“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但與“時維九月,序屬三秋”很相近。

    天依然是歷經千年風霜的天,江水依舊像千年以前一般悠悠地流,然而有多少人曾經在這片大地上出現又消逝,多少故事上演又虛化,歷代是非恩怨的糾纏,戰爭與和平的滾動交替,已經看不到任何痕跡了。唯有這經歷多少次興廢的樓臺曾見證了無數人的分分合合、起起落落,每一塊磚石的凹痕似乎都是人們的淚滴濺起的,每一根立柱的漆痕應該都是歷史留下的傷痕。雖然這是重建的,但是在人們心中屹立的仍

    然是唐朝滕王李元嬰所建的那座樓閣。

    小喬也默默地觀賞細細地品味,心緒也應該和我一樣感慨萬千了。憑欄遠眺,天風吹拂着她屢屢青絲,也吹動了我敏感的心。管絃自在,究竟誰在古往今來,所爲何來人生的意義就像哈姆雷特一樣,一千個人有一千種解讀方式。

    身邊的遊客往來不斷,我輕聲地問:“人們爲什麼這麼喜歡登臨這座樓閣呢”

    “作爲江南名樓,大家都喜歡名勝古蹟唄。最主要的原因應該還是王勃在此寫了傳揚千古的滕王閣序還有詩,爲此樓免費做了一千多年的廣告。”小喬輕柔地應道,然後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難道你有新發現”

    “最主要的原因是王勃,沒錯。但是爲什麼都喜歡王勃呢到底喜歡他什麼”我繼續低聲問道。

    “當然是他的驚世才華囉。”小喬不假思索地說。

    我望着遠方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地說:“我以爲不僅僅是他的驚世才華,還有他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銳氣,藝高人膽大的勇氣,雄視諸公俯瞰大地的豪氣,還有光明磊落不趨炎附勢而自成一派的清氣。”

    “真是一個愛思考的書呆子啊”小喬又開起了我的玩笑,“說話一套一套的,貌似很有道理。”

    “這座樓聳起的除了才華,還有不滅的青春,好像樓上永遠有個十四歲的少年在宴會上撥開一切塵世虛禮,瀟灑奔放地展現自己不可估量的創作能力。每寫一句,閻公的臉色就要發生一次變化,最後舉座驚歎,舉世驚歎,萬世讚歎。”我不無激動地說,“我忽然感覺到許多偉大的發現或藝術作品都是在青春時期完成的,像愛因斯坦在二十五歲時就創建了相對論;尼采在二十八歲就發表了第一部專著悲劇的誕生,從此一舉成名;曹禺在二十三歲就創作了話劇雷雨,之後的任何一部作品都無法超越它;蘇軾二十歲時,在文壇就聲名鵲起;幾年前,電視上曾報道過中南大學有個叫劉嘉憶的二十二歲大學生獨自解決了國際數學難題西塔潘猜想,這項成就跟陳景潤解決哥德巴赫猜想差不多......可以這麼說,人類絕大多數的創新成就都出自於青春之手。如果沒有青春,這個世界將毫無創造力,將是一潭死水。”我越說越起勁,越說越有激情的樣子。

    “的確說得好。青春沒有成見,沒有偏見,一切從本心出發,無論做什麼都是本着天生追求合理、公平、正義的原則爲出發點來爲人做事,一切都是向善的,這就給社會注入了無窮的新活力,也創建了新規則。青春是偉大的,無論幹什麼都可以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來,值得歌頌和讚美。滕王閣確實是青春的紀念塔。”小喬也明白了我說話的意思,領略到了其中的含義,所以說起來很動情。我倆忘不了拍照片。

    感嘆夠了就牽着手一步一步地走下樓,仍然邊走邊看,不想落下什麼景觀沒看到。

    “書呆子,此情此景,難道無動於衷麼說什麼也得來一首啊”小喬抿着嘴笑了笑。

    “眼前有景道不出,崔顥題詩在上頭。我在這吟詩,純屬班門弄斧,豈不讓人笑掉大牙。”我忙不迭地搖頭。

    “試一下吧,不試怎麼會知道寫不出呢”小喬繼續執拗地鼓動我。

    “寫什麼詩都落了人家王勃的窠臼,那能算詩嗎”我嘟着嘴說。

    小喬搖了搖頭,故意投來鄙視的眼神。我倍感委屈。

    走出樓閣我倆來到二級高臺上,小喬又優雅地戴好帽子。我輕聲地問小喬:“商君,現在去哪”

    “當然是出去啦”小喬開心地笑着答道。

    “出去之後呢”我開玩笑的語氣問。

    “當然是逛街喲”小喬朝我擠眉弄眼了一回,“難道還不願意麼”

    “好吧。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麼都是開心的。”我笑呵呵地迴應。

    說着說着,我們就走出了景區門口。回頭望了望高聳的樓閣,論風騷再也無出其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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