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可能是芸宣搬家了,或是電話機壞掉了,她要相信她,她一定不會捨棄孩子,也一定不會把他給莫凌蔚的。
她白天黑夜地在那裏工作,一處地方呆久了怕被抓到,於是過不了多久她又得挪地方,可能是工作得太辛苦,也可能是太想念孩子了,她最終在一年之後大病了一場,以前所有積聚在體內的病症全部發了出來,她整整高燒了一個星期,再一次差點見了閻王,而她那點可憐的積蓄,又一次傾空,殘忍地現實將她打得幾乎起不來,要不是有那點意念存在,她想她早已客死異鄉了。
她終於存了一筆錢,終於再次回了國,可是,卻哪兒也找不到江芸宣和那孩子了,她輾轉找到了慕偉平,卻得知芸宣死了,而孩子也不見了,她快要瘋了。
她唯一能找的線索,那就是莫凌蔚,可是那也是她最最不敢想像的,他已是莫氏的總裁,她見不到他,在約了他很久之後,才總算見到了他一面。
她不敢直截了當得問他,只得拐着彎,過了那麼多年,他卻像是更冷漠了,他也絲毫不想和她談什麼。
她小心翼翼地問他:“如果如果當年,我沒有做掉那個孩子”
“不可能,我做了對不起芸宣的事,我無法原諒自己,那個孩子,哪怕出世了也是不受歡迎的,我們不要再錯上加錯,如果你想爲了當年的事再要點補償的話,我可以給你”他如此說道,聲音裏絲毫不帶一絲感情,也讓她聽得漸漸寒心。
她知道他對她沒有一點情份可言,可是再怎麼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居然如此狠心得對她,如果她說了那個孩子是她的,他會怎麼做她不敢想像,可是那一刻,她是真的恨他,他是以爲那個孩子是江芸宣的,所以纔會那麼呵護寶貝,如果知道了是她的,那會怎樣對待
她看到他拿出支票刷刷開着,心裏只覺得悲哀:“莫凌蔚,除了錢,你還會什麼”
他停下了開票的手,擡眼望她,眉頭微蹙:“既然你不要那你想要什麼房子手飾還是什麼你不要爲了你做掉的孩子後悔,如果你沒有做掉,你也不會曾爲莫夫人,而你的孩子,也只能歸莫氏所有,但你應該能想得到,他不會有什麼好的待遇”
是的,她想的到她想的到
他有些不耐煩得看了下手錶:“你想要什麼我時間不多”
“既然什麼都不要,那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見面了免得生什麼誤會”他說着站起身來,又望了她眼,“我不知道你今天找我出來的目的是什麼但我希望不會再有下次了再見”
他決絕得轉身離去,而她哽在喉嚨的那口氣卻一直沒有嚥下去,莫凌蔚,你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的
其實她真的不想那麼對待向晚,可是看到向晚,她就想到了芸宣,一想到芸宣,就想到了她的孩子,她不能見到的孩子,她哪怕見到了,也不能相認的孩子。
她曾偷偷去看過他,每次卻只能站得遠遠得抹淚,她好想衝過去跟他大聲說,我是你媽,可是她不能,她不想讓他過得難堪,不想他在那個家中難過,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在糾結着,晚上,白天,她開始變得多疑敏感,她不再相信任何的人,稍微有點事,就會觸動她所有的脾氣,她也時常怕這樣的自己,可是有時候,就是做不了主。
這麼多年來,她大都是在惡夢中醒來,有的時候會哭着醒過來,然後就是一整夜睡不着覺,她恨芸宣,哪怕找不到她也不要把孩子給那個男人,現在讓她進退兩難,哪怕是死了,還霸佔着兩個男人的心。她想不到慕偉平是真的愛芸宣,他的愛,讓她更受刺激,莫凌蔚,慕偉平,身邊所有的男人,都只爲了一個江芸宣轉。她更恨莫凌蔚,這般絕情,她最恨的還是她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時的決定造下的孽。
如此的精神折磨讓她神經衰弱,她不再相信感情,對人冷淡,她一心都撲在事業上,她要讓莫凌蔚後悔,她一定要他後悔
“於是你就接近我,告訴我我的母親江芸宣是因爲被拋棄了,所以纔會死是嗎”
“是的你們全都相信了”何素心依然跪坐在地上,臉上的淚已經乾涸,脣邊卻是悽美的笑,頭髮也有些凌亂。
“於是你就利用我,來打擊爸,來整垮整個莫氏是嗎於是你讓我們兄弟手足殘殺,只是因爲我的母親被他們害死了是嗎”莫黎均聲音輕輕地,眼裏卻是冷到不能再冷的寒光,“但是你沒有想到,我也會連帶着你一併整垮你搬起了石頭,最終砸到了自己的腳”
“黎均黎均”何素心又望向他,大大幹涸的眼裏再也掉不出淚,卻是一副傷心絕望的樣子,她掙扎着想要站起身,到了最後還是沒有站起來,然後慢慢爬到了莫黎均的腳邊,扯着他的褲管,“黎均,媽錯了,你原諒媽吧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