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戒仙法記載,重塑經脈的第一步須得將冰雪的寒氣引入體內,這第一步難住李笛了,要想把寒氣逼入體內,必須要用真元來引導纔行。
當年煞季行雖然經脈被挑丹田被廢,但他體內好歹有真元殘存,因此可以引寒氣入體,但李笛不一樣,他體內從始至終從未有過一絲真元,他無法引導寒氣。
思索片刻,李笛便決定去找別人來幫自己,由於牽扯到骨煞宗的掌座靈戒,這個人必須是值得信任的人,思來想去,第一人選非越女劍不可。
“師妹雖然討厭我,讓我不準去找她,但重塑經脈一事與我性命攸關,乃是我以後的人生最要緊的大事,哪怕師妹再怎麼討厭我,顧念以前的情誼也好,她總是肯幫我的,而大師兄雖是我的情敵,可素來待我極好,那日在骨煞宗掌座殿裏甚至願意用聲譽給我做擔保。”
“不管是師妹還是大師兄,都是幫忙的第一人選,可他們不久前剛出去玩,我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他們……我只好叫柔兒妹子來幫我了。”
……
辛柔兒跟着李笛剛一走進房間,便看到地擺着的十大盆冰塊,不由一怔,試探着道:“李笛大哥,你是要請我喫刨冰嗎?”
李笛啞然失笑,隨即正色道:“柔兒姑娘,我眼下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請你幫忙。”
辛柔兒聽他口吻鄭重,心凜然,道:“李笛大哥有事但說無妨,只要我能辦得到一定義不容辭!”
李笛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前段時間得到遇,一位不能透露姓名的前輩傳我一段仙法,說修行這段仙法後能重塑我體內錯亂的經脈,我今晚叫柔兒姑娘前來,是希望讓你幫我修行仙法。”
辛柔兒驚喜道:“呀!真的能重塑李笛大哥的經脈麼?那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我們快點這開始吧!”
李笛神色一頓,沒想到辛柔兒的表現居然會自己還驚喜,而且也沒向自己追問仙法的來歷過程,直接一口答應下來,倒省了自己許多麻煩,心鬆了口氣,慶幸自己找對人了。
李笛卻不知,他當日解棋救下整個始終山南脈,使得南脈弟子免遭附庸之厄,之後又將天衍推算法經的仙法原本毫髮無損的交還到辛柔兒手,這種種行爲,已讓辛柔兒徹底相信李笛的人品,甚至可以說辛柔兒極爲崇拜李笛,不僅棋藝高超,人品道德也如此傑出,辛柔兒只覺得自己一生之從未見過這等完美的少年!
聽了李笛那番請求後,心又道:“重塑經脈對李笛大哥來說是何等要緊的事情?他不叫他的師兄師妹幫忙,偏偏叫我,可見我在他心目的位置了。”
如此一想,辛柔兒心又羞又喜,當然不可能拒絕李笛了。
李笛指示道:“柔兒姑娘,你要做的,是用真元將冰塊蘊含的寒氣引導進我身體裏。”
辛柔兒應了聲是,隨即兩人盤腿坐在牀,辛柔兒端來一盆冰塊,以真元催發烘烤,一縷又一縷白茫茫的寒氣蒸發騰起,辛柔兒將這些寒氣盡數引入李笛體內。
寒氣初入體時,李笛渾身便被凍的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宛如有無數細密的銀針在他肌膚扎進去一般,起酷刑也相差無幾了,李笛硬着頭皮堅忍下來,同時心裏默唸靈戒的仙法口訣,控制寒氣朝錯亂叢生的諸多經脈衝擊而去!
人體內一共有三千六百根經脈,每根經脈分佈的位置都不一樣,但所有經脈的源頭都與丹田連接在一起,而李笛情況十分特殊,他體內的三千六百根經脈自幼便是糾結扭曲在一起,經脈與經脈之間重合疊加,互相堵塞,導致血氣無法通行,短時間還好,多年累積下來,一旦爆發開便是渾身暴血而亡的下場,是以越啓德說李笛註定活不過二十歲大限。
李笛先將一根一根糾結在一起的經脈逐條凍化,而後按仙法指引,將體內的寒氣凝鍊成經脈雛形,往正確的方位延伸開,正所謂不破不立,此過程自然是百般疼痛,不亞於從身剜下塊肉來,但李笛也只能拼命忍耐。
隨着時間的推移,辛柔兒引進李笛體內的寒氣越來越多,十盆冰塊蒸發了六盆,而李笛也已經將體內糾結纏繞在一起的經脈凍化了三分之一,重塑起八百條經脈雛形……
有道是物極必反,天生萬物相生相剋,李笛體內雖然滿滿充斥寒氣,但身體表面卻是燥熱不堪,漸漸大汗淋漓如雨傾盆,意識恍惚間脫下自己的衣外衫。
……
越女劍與段子絮行走在熙攘的街道,雖是夜晚卻也依然繁華,各種玩意兒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段子絮笑道:“師妹,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天天跟師父嚷嚷着要去外面的世界玩嗎?還許多次悄悄找我,要我瞞着師父將你帶下山去。”
越女劍看着街邊的事物,心不在焉,隨口應答幾句。
段子絮又道:“現在你已經來到了外面的世界,也算是我帶你出來的,怎麼不見你有一點開心的樣子?”
越女劍耿直道:“我是因爲救小笛子才能脫離爹的約束來到仙海,算起來我是被小笛子帶出來,不是大師兄,而且在今晚之前,我已經和小笛子玩了很長時間了,小笛子爲了我還把一個縣官的公子痛揍一頓呢,然後我們搶了他的首飾錢財跑掉,拿去買了許多衣服和好喫好玩的……”
段子絮俊逸的面容始終保持微微笑容,靜靜的聽着越女劍講訴跟李笛的遊玩經過,越女劍越講越起勁,眉飛色舞,一雙好看的美眸裏充滿了奕奕光彩。
……
幾年前,小師妹望向自己的目光裏,同樣有這種奕奕光彩,當時還紅着臉興奮的懇求自己:“大師兄,等我長大了你帶我一起去仙海闖蕩好不好?求求你了……”
每次自己遊歷回來,總能在不斷峯頂看到一個小小的人影朝自己招手歡呼,然後時時刻刻黏着自己,要聽自己闖蕩仙海的傳故事,被小師妹纏的沒轍了,自己便也只好跟她講訴,聽到其驚心動魄的地方時,往往是師妹目光的奕奕光彩跳動的最厲害的時候,那副場景,回想起來只覺得一顆心都暖化了。
每回來一次,那小小的人影便長高一些,到後面與自己只差一個頭,自己從她嘴裏也越來越頻繁的聽到一個師弟的名字,小笛子。
自己不覺得有什麼,因爲對那小笛子有所瞭解,雖然精於術算之學,但經脈殘廢無法修行,更是被師父斷定活不過二十歲,是個苦命而又可憐的人,充其量只能算是小師妹的玩伴罷了。
而且,把小師妹許配給自己這樣的話,師孃也不知當着師妹的面說過多少次了,雖然是開玩笑的口吻,但卻並不是開玩笑。
自己是泰清派年輕一輩最傑出姣姣的弟子,仙海威名遠揚,下一代泰清派的衣鉢傳人不提也罷,除了自己之外,師父還能將他的女兒許配給誰?
誰都是這樣認爲的,自那小小的人影在不斷峯頂,第一次招手吶喊呼喚自己的名字起,便註定了是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的。
這麼多年來一直在養成,但似乎在養成的路出了什麼岔子?
……
段子絮忽然打斷越女劍,問:“師妹,我還一直都沒問你,昨日李笛師弟到底對你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使你蹲在大雨哭泣?”
越女劍俏臉一沉,雙腮氣鼓鼓隆起,憤憤道:“大師兄我們不要再提小笛子了!一提到他我生氣!”
段子絮忽然覺得師妹這副模樣好可愛,反笑道:“可你剛纔一直都在說你與李笛師弟遊玩的經過啊。”
越女劍道:“剛纔是剛纔,從現在起我們誰都不要提到他!”
段子絮笑着點頭答應了,又與越女劍並肩走出一段路,忽然心一動,手掌悄然伸出想牽住越女劍。
越女劍嬌軀一震,條件反射般的打開了他的手,段子絮也不以爲意,只是問:“街這麼多東西,有師妹喜歡的嗎?我去給你買來。”
越女劍沉默了良久,期間段子絮一直看着她,等她說出喜歡的東西。
許久的沉默後,越女劍開口結結巴巴道:“小笛子……”
“小笛子傍晚的時候,說他身體不舒服,會不會是他經脈堵塞住的血氣要爆發了?大師兄……你說,小笛子不會有事吧?”
這一番話,越女劍說的既緊張又仿徨,極是小心翼翼,似乎語氣一旦說重了一點,李笛便會暴血而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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