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寒是被李軒的驚呼聲吵醒的。他睜開眼睛,突然而至的冰雪世界瞬間將他的心俘獲。他似乎明白了,爲什麼虞雪會對冰川情有獨鍾。

    無盡的藍色,那是天空;無盡的白色,那是冰雪。

    李軒兄妹倆已經下車了,探險隊的其他成員也陸續從其他車上下來,卸下東西準備就地搭建營地,這也是他們這次行程的起止點。

    “哇太漂亮了太美了”李軒穿着橙色的衝鋒衣,像只小鹿一樣又蹦又跳。

    閻寒被李軒感染,圍上圍巾準備下車,他一回頭,發現虞雪還在睡。她應該是太累了,一路行來她幾乎都是安靜地靠在椅背上,無論大家聊天聲音多大,她始終沒有睜眼。

    虞雪身上像是有引力一般,閻寒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他由衷覺得,她一點都不像個專業的探險隊員。她的皮膚實在是太好了,像剛燒好的白瓷,可是又不完全像。瓷器再美好,畢竟是死物,又怎能與她相比。她和他以往認識的女孩子都不一樣,如同李鳴所說,她彷彿就是這冰川上的雪蓮花,堅韌而神祕,始終如一。

    “虞雪,我們到了。”閻寒開口將她喚醒,他看她的眼神非常溫和。

    虞雪的睫毛動了動,她睜開惺忪的睡眼,掃視了一圈窗外的景象。雪山,冰川,藍天,陽光這是極適合登山的一天。

    她對閻寒說:“天氣挺好,你運氣不錯。”

    “爲什麼是我的運氣不錯”

    “晚點你就知道了。”虞雪打開登山包,掏出一支口服液遞給閻寒,“喝了吧。”

    “這是什麼”

    “紅景天,抗高反的,這裏海拔4300。喝完你下去走走,適應一下。”

    閻寒乖乖照做。喝完,他奇怪地看着虞雪:“你怎麼不喝”

    “我”虞雪像是在聽笑話,她指了指外面,“我來這裏的次數,可能比你去健身房的次數都多。”

    閻寒:“”

    車窗外,大家正在搭建營地。軍綠色的營帳建起了一半,隊員們興致都很高昂,尤其是李軒。

    虞雪將她一頭長髮綰起,戴了帽子和手套,開門下車。她剛一開車門,冷風不期而至,瞬間灌滿了整個車廂。閻寒打了個哆嗦,他才意識到,爲什麼青旅老闆說他穿成那樣去冰川是找死了。那麼冷,不凍死纔怪

    閻寒照着虞雪的樣兒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下車前又貼了一個李軒給他的暖寶寶。

    “閻寒,快過來,我們一起拍個照吧。”

    李軒興奮地朝閻寒跑來,拉着他一起自拍。陽光下的雪地很適合拍照,光線充足,怎麼拍都好看,更何況他們倆本來就長得好,男的帥,女的漂亮。

    李軒對照片很滿意,看着手機屏幕沾沾自喜。閻寒忙着回頭尋找虞雪的身影,可就在這拍幾張照片的功夫,虞雪不見了。他急切地問李軒:“虞雪呢”

    “他們探路去了,我哥也去了。你放心,不會有事的你別看虞雪嬌嬌弱弱的,在這片冰川上,我們當中沒有人比她更有經驗。”

    閻寒將信將疑:“她剛纔跟我說,她經常來這裏”

    “是啊,她和她哥來過很多次,對這老虎溝12號冰川特別熟悉。她哥喜歡登山,以前總帶着她來拍照。”李軒補充,“你還不知道吧,虞雪是個攝影師,冰川攝影師”

    然而閻寒只捕捉到最關鍵的一個信息:“她哥高繼明嗎”

    李軒點頭。

    閻寒忽然沉默了下來。

    李軒沒注意到閻寒的表情變化,繼續喋喋不休:“高繼明是個登山和徒步的高手,長得特別帥可惜我沒見過他,我哥見過。我哥說,好多女孩子喜歡他,前仆後繼的,那場面壯觀的啊,嘖嘖”

    二人圍繞着高繼明、虞雪,冰川這三個關鍵詞聊了會兒天,隨後,隊友們打發李軒帶閻寒去周邊走走,提前適應一下環境。

    在和李軒的聊天中,閻寒零零碎碎瞭解到了虞雪的一些情況。

    虞雪是高三那年開始學的攝影,她天賦極高,屢屢拍出震撼人心的作品,年初還在國外的青年攝影大賽拿了獎。而她之所以學攝影,是因爲她的表哥高繼明。高繼明酷愛登山和徒步,征戰過國內外諸多知名雪山、冰川。虞雪跟着他走過很多次,無意中拍出了讓人驚喜的照片。這照片被她父親虞教授的好友林川看中,她的攝影生涯從此拉開序幕。

    她和他從前認識的任何一個女孩都不一樣。無關風月,他只是忍不住想去了解她,他對她充滿了好奇。

    夜幕初至,大家圍坐在篝火前喝茶聊天。這是他們帶來的爲數不多的柴火,所以大家都很珍惜這火光,生怕不一小心就滅了。

    閻寒心不在焉,時不時回頭望一眼營帳的大門。當杯中的茶喝掉一半,他終於等來了虞雪。

    虞雪沒有一點疲憊的樣子,似乎還很開心。

    李軒扭頭看見虞雪,忙問:“看你這麼開心,路況很好”

    “路況不怎麼樣。”李鳴搶先道,“冰川上裂縫很多,我們一一插上了警示的旗子,累得夠嗆。虞雪開心是因爲她拍出了好照片。那天藍得簡直讓人移不開眼睛”

    虞雪笑了笑,算是同意了李鳴的話。

    “快來烤火,凍壞了吧。”李軒拉了虞雪坐下。

    閻寒倒了一杯茶給她。她喝了一口,面露驚喜:“沉香普洱”

    “這你都能喝出來”

    “我朋友是開茶社的,我喝過。”她調侃,“出門還帶着這麼好的茶,你挺會享受。”

    “我姐姐給的,順手放衣服口袋了。”

    “你還有個姐姐”

    “嗯。孿生姐姐。我這次來”

    “什麼好茶”李軒起鬨,打亂了閻寒的話,“我也要喝。”

    幾個人將閻寒保溫壺中的茶分了,很快就見底。他們之中沒幾個人懂茶,不過是湊個熱鬧牛飲而已,閻寒卻很開心地看他們牛飲的樣子。這羣人還真是有趣,跟他曾經接觸的朋友圈完全不一樣。他第一次感覺到,即便是這種最簡單的分享也能讓他感到快樂。

    他看到大家這麼開心,逐漸被他們感染。他猜想,明天凌晨大家就要開始徒步了,應該是這未知的旅途讓他們都很興奮。

    營帳內其樂融融,唯獨虞雪坐在角落,默默看相機。

    閻寒打開李軒給他的那個登山包,從裏面找出了藥盒,走向虞雪。昨晚他翻過這個包,如果沒記錯的話,藥盒中應該有創口貼。剛纔虞雪伸手接杯子,他看見她食指被劃破了。

    “把你的手伸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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