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笨的辦法,這麼辛苦的辦法,他怎麼會用
他沒想過要撐的。
一身千蒼百孔的傷,全都裂開,每一個傷口都在淌血,很快,他就會把這片海域染紅了吧
君北月帶了鮫人來,鮫人就在附近攻擊左右支援的船,一嗅到血跡,鮫人一定會過來的
鮫人來了,紫晴就會有救了
只要,血夠濃,血腥味夠重,鮫人就會來了。
他曾經想過,他短暫的生命,他所有的力氣,都要用在光復大秦的使命上。
十歲那年,過了生辰,母皇就告訴他,他本該死了,多活的每一日,都是東秦的。
他不曾想過他會遇到這樣一個女人,更不曾想過他會爲這樣一個女人耗盡一切。
紫晴,不是放不下東秦,不是不想帶你遠走天涯,只是很早就知道,你放不開君北月的手。
紫晴,今生將命相還,來世,我們便互不相欠。
紫晴,再見,你我,不訴離殤
他睜開眼睛,看到了不遠處一羣游魚一樣的人朝這邊衝來。
終於,他緊抿的雙脣,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鮮血靡靡溢了出來。
終於,他緊抱紫晴的雙手,緩緩鬆開,就連他的手心,也溢出了血。
終於,他鬆了口,輕輕吐出一朵紅色妖嬈,正是這份力道,讓他下沉,身影淹沒在濃濃的血水中
而此時,紫晴正緩緩下沉,紫衣鼓起,長髮翻揚,她最周遭的一切全然不知,她只模模糊糊,隱隱約約記得,剛剛有一雙溫柔的手撫過她一直都火辣辣的臉,那手,不僅僅溫柔,而且冰涼涼的,修長的手指上都是繭。
她不知道他是誰,她也沒有精力去多想,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突然覺得,有人抱住她了,一下子就拽着她浮出了水面,似乎拽着她急速地遊。
記憶,停留在顏紫將她塞在水缸前的那一刻,很快,她因爲那一份溫柔和恢復的一點點知覺也完全消失了。
拽着紫晴走的是黑鮫,如果不是司徒浩南告訴他這件紫衣,或許他不會認出這是寒紫晴吧
他奉命來毀船,而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不是非常清楚
不得不承認,寒紫晴這副模樣,真的把他嚇着了,本想直接將她拽到君北月的船上去的,轉念一想,還是從船後頭偷偷上去吧
作爲曜王妃,寒紫晴毀容成這幅模樣,被人見了,天曉得會傳成什麼樣子,君北月的臉要丟大了
而作爲一個女人,寒紫晴毀容成這幅模樣,被人看了去,她日後,又怎麼做人呢
“報曜王爺,就說人不,就說到手了”鮫剎認真道,鮫人在水中雙腿便會化成尾巴,如魚一樣自由
“是”下人領命離開,納悶主子救的這個醜八怪是什麼人,卻不敢多問
就在波濤洶涌中,一抹金影隨着海浪沉浮,在浪中停留了片刻,便轉身沒入了水中去
這人,正是剛剛趕到的百里尾生
他折回頭那一片
血腥的海水裏去,冷峻的面容,在水波的妖冶中顯得越發的尊貴、神祕,他鋝起血水輕輕嗅了嗅,冷峻的眉宇立馬嚴肅起來,想也不想,一個翻身立馬栽入深水中去
兵敗如此,唯有投降
可是,此時主船上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彷彿是一條空船
剛剛,至少在君北月視線範圍內,可沒有看到什麼人跳船,更沒有看到後面有支援的船來,怎麼可能一個人都沒有,人都到哪裏去了
“司徒浩南,搜”君北月冷聲,說罷,正一腳要跨過去,黑鮫侍衛突然來報,“曜王爺,我家主子讓我來報,說到手了”
“到手了”司徒浩南狐疑地重複,什麼意思
然而,君北月頓是大喜,“是紫晴”
轉身要走,可就在這時候,司徒浩南突然一把將君北月推開,在船舷上皆了一步,一腳狠狠踹去
是毒豹,突然從對面上頭的船艙撲過來的毒豹,好險好險,君北月險些就被撲上了
司徒浩南這一腳夠狠的,直接將毒豹踹出去,狠狠撞在船艙上又彈落下來
可是,毒豹子可不是好惹的,立馬就站起來,衝司徒浩南嗷嗷叫
“什麼東西”司徒浩南冷聲,瞧着這像豹子又不太一樣的野獸,正要上前去,君北月卻攔下,“毒獸,他的牙有劇毒”
“毒獸怎麼會有這東西”司徒浩南不解,君北月也不解,眼底閃過一抹不安,恨不得馬上去看看紫晴怎樣了,可是,眼前的情況,不容許他走開
“北月,別讓他過來,我去引他”司徒浩南說罷,也不等君北月答應,一個翻身便落在對面的船艙頂
毒豹見人過來,吼聲更大,瞬間就衝司徒浩南撲去,豹子的速度,可相當於一個頂級高手呀
可是,它不幸遇到了龍淵大陸兩個頂級高手
君北月沒有猶豫,在毒豹衝司徒浩南撲去的時候,立馬揚劍,一道劍刃瞬間飆出,毒豹極其敏銳,立馬就察覺到,身影頓閃,君北月本想將它劈成兩半的,無奈這一劍只削了毒豹一塊肉
毒豹拖着血肉模糊的傷口,立馬不要命一般朝君北月撲來,而司徒浩南緊隨其後,君北月沒躲反倒迎面衝過去
前後都有人,毒豹一時間進退都不是,一側身在地方翻滾了兩圈,逃入船艙
君北月和司徒浩南立馬追卻,卻很默契地背靠揹走下樓梯,豹子的偷襲可是最致命的呀
然而,兩人一路追着血跡走,竟見船艙裏全是屍體,血流成河,就血色看估計就是這毒豹所爲了
“這是老虎”司徒浩南盯着腳下一頭死獸看,長得想老虎,可是又不太一樣。
“這也是毒獸,毒虎。”君北月沉了聲音,喃喃道,“難不成他們要養獸蠱”
因爲同南詔的交情,多多少少也瞭解一些藥族養蠱的事情,只是,他豈會知道,又怎麼會想到還有人蠱這一種可怕的事情呢
就在君北月納悶的時候,一旁屍體堆裏突然爬出了一個人來,“救命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