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芊芊手疼得眼淚一直流,可是,此時她也顧不上疼了,傷痛中一股失落和委屈,不自覺涌上心頭,酸澀得她連手心都疼了。
她一直都知道,在司徒浩南心裏,她的位置都不如君北月和寒紫晴呢
“你們都是壞人,壞人”她無力地控訴,指責,不想聽下去
然而,司徒浩南卻逼着她聽,將她轉過來,讓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憤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對寒紫晴幹了什麼,你哥哥和顏紫聯手,他們要把寒紫晴養成人蠱你見過寒紫晴的,她毀掉的臉,你看過的那全都是你哥哥害的”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說了”耶律芊芊不是不懂事,不是不分是非,只是,這是是非非,她不敢去分辨,這恩恩怨怨,她不敢去說是誰對誰錯
再怎麼樣,那都是她的親哥哥,她的親生父親呀
“耶律芊芊,我不妨告訴你,照這樣的形勢下去,最慢半年,西荊必亡”司徒浩南很直接,現在不說,以後手更遲
這個丫頭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可是,他這話一出口,耶律芊芊就又哭了,五官都擠在一起,眼淚氾濫了整張臉,整個人就像個淚人兒似的,誰見了都心疼。
她不再指責君北月,她指責她自己,哭聲中,哽咽中,都聽不出清楚她說什麼,只知道她再罵自己,怨自己
“夠了不許哭你真當你是救世主呀,你真當你順順利利遠嫁西涼,西荊就不會亡國嗎笨蛋”司徒浩南氣急了,他該怎麼解釋,這個丫頭纔會懂呢
“你父親和你哥哥的目標一直都是大周呀,早在七年前,他們就出兵過一次了,你真以爲那一回是君北月揮軍西來才讓西荊退兵的呀”
司徒浩南無奈搖頭,如果早知道會有今日,他早該把這個丫頭教聰明點了
當年,在西楚的干涉去,大周北疆內亂,君北月千里走單騎,剛剛平息了北疆戰亂,大周的西陲便出事了,西荊趁火打劫,揮軍東來
當時的大周,哪裏會有那麼強悍的實力,可以不戰了逼退西荊大軍呢
那不過是君北月玩了一個障眼法
當時,君北月挑唆了西涼皇帝,西荊出兵大周,而西涼趁機出兵西荊,逼得西荊不得不退兵呀
雖然,傳言是君北月揮軍震懾了西荊兵,其實,不管是大周,還是西荊都非常清楚,西涼只兩國之間的關鍵
這場戰,君北月準備很久了,西荊也準備很久了
區別的,不過是西荊和西涼打,海氏西荊和大周打而已,無法避免的
這些,司徒浩南都不想多跟耶律芊芊解釋,他只問耶律芊芊一句話,“公主殿下,你覺得西荊東征,君北月還會像當年那樣,只逼退而不戰嗎
司徒浩南最後兩個字說得極重,耶律芊芊怔了怔,終於安靜了
她不是笨蛋,她好歹也出生於皇室,她聽得明白了
這一切,都是父皇和哥哥的野心挑起的
可是,這又怎麼樣
她也難逃其咎,她已經管不了起因是怎樣的,她也不管將來會這樣,她只關心現在。
現在,只有她可以停止西荊和西涼的戰爭
哥哥死了,至少,再短時間裏,父親會收斂,至少能爲生她養她的國家爭取安寧,哪怕是片刻的安寧,也能讓她心裏好過一點點,哪怕就一點點
寂靜了半晌,耶律芊芊吸了吸鼻子,滿臉淚水中綻放出一朵淡淡的笑靨,“我母后如果知道這一切,一定會怪我的。”
明明是笑,可是淚水中,司徒浩南卻彷彿看到了一種絕望,令人瞬間害怕的絕望
“不會”他厲聲。
“會的,我母后和我一樣,愛我的父皇,我的哥哥,還有西荊”耶律芊芊說着說着,突然哽咽,掩面泣不成聲,“她會嗚嗚她會很難過的嗚嗚”
她哭得好傷心,都快把司徒浩南的心哭融了,他看着她,看着她的絕望、無助,除了言語上的解釋之外,根本做不來什麼。
然而,再多的言語,再對的道理,都是最最蒼白無力的安慰。
面對耶律芊芊的眼淚,司徒浩南終於沉默了,他很清楚,這個丫頭想做什麼。
司徒浩南的手,終於不再握緊,耶律芊芊緩緩地掙開,沒有再辯論是非對錯,她看着司徒浩南,緊緊咬着牙關
她想過無數次,也做過無數次了,和這個男人分別,在心裏默默地告訴自己,最後一次了,永遠都難再見了,每一次,她都期望這個男人抱一抱她。
可是,這一回,她什麼都不奢望了,靜默地看着,直到眼淚模糊了視線,她毅然轉身
可是,就在這時候,司徒浩南開了口,“丫頭,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淚,止不住瘋狂冒出來,她不敢哭出聲,卻忍不住抽泣。
一直追,一直粘,那麼多年了,好不容易這個男人終於不嫌棄她了,終於不趕她走了,終於,要她了
可是,她卻要走了。
曾經,她給他找了千千萬萬的理由,要他留下她。
可如今,她卻爲自己找不到一個理由,留下來
西荊的戰火,就像在眼前,父皇滄桑的容顏,哥哥恐怖的屍體,母后那永遠不老的微笑,全在她腦海裏打轉,她狠心不想去想,都還是忍不住
“丫頭,你真的不要我了嗎”司徒浩南哽咽着,上前想將她擁入懷中,可是,就在這時候,她邁出了步子,沒有回頭,牙關緊咬卻毅然開口,“不了浩南,我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