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大家沒有過好，大年初一，又無法安生了。
秦慕沉顧着蘇子悅，沒有心思關心其它的事，而處事圓滑的南川，特意吩咐玉煌宮的人送了菜過來給這些守在醫院的醫生和護士。
玉煌宮已經成爲了雲州市的地標建築，裏面餐廳的廚師也是頂級的。
蘇子悅反覆的病情，讓這羣醫生和護士都焦頭爛額，但飯菜很美味，他們又累又餓，還是吃了不少。
南川跟在秦慕沉身邊多年，受秦慕沉的影響，對於過年這個節日，也是極爲重視的。
他和醫生們說了些客氣話，又提着飯菜去了找秦慕沉。
他站在病房外面，看着守在病牀前的一大一小，鼻子酸了酸，喉頭有些緊，吞嚥了口唾沫，才穩住了情緒。
秦子西像是被秦慕沉的情緒所感染，也沒喫多少東西。
南川有些着急，盛了碗湯給秦子西：“要不要再喝點湯”
秦子西搖了遙頭，抿了抿小.嘴脣，突然湊到南川耳邊，小聲問他：“南川叔叔，我媽媽爲什麼一直在睡覺”
南川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因爲她累了，想要休息。”
秦子西垂下眸子：“那爲什麼爸爸要哭呢”
他能感覺到，這些大人都在騙他，因爲他之前看見爸爸的眼睛都紅了，雖然沒有看見爸爸掉眼淚，但他知道，爸爸肯定哭過了。
哭了眼睛纔會紅。
南川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就聽見秦子西又說：“爸爸哭了，我也想哭。”
說着，他就伸手小肉手抹了抹自己的臉。
南川握住他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找出一張溼紙巾，撕開包裝之後，給他擦了下臉。
最近這段時間，大家都忙得人仰馬翻的，即使有心想要照看秦子西，但都沒當過父母帶過小孩子，難免會有照顧不周的地方。
可是，秦子西卻沒鬧過，很乖。
“沒什麼的，你爸爸只是不太舒服，等你.媽媽睡醒了就好了”南川不太懂怎麼安慰小孩子，他儘量把話說得淺顯一些。
秦子西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南川摸了摸他的頭，將湯碗遞到他跟前：“再喝點湯，好嗎”
秦子西喫得太少，他是真擔心。
秦子西勉強又喝了小半碗，就去了秦慕沉身邊。
蘇子悅的情況，很不樂觀。
整晚，秦慕沉守在她的牀邊，眼睛都沒眨一下。
秦子西守到半夜睡了過去，秦慕沉就將他放到沙發上。
天邊微微泛白的時候，蘇子悅的情況，又一次陷入了危險當中。
莫西熠又帶着一羣醫生對蘇子悅進行了搶救。
只不過，手術中途，莫西熠突然出來。
秦慕沉聽見開門聲，猛的擡起頭看向莫西熠。
莫西熠面上的神色，讓秦慕沉的瞳孔驟縮。
秦慕沉張了張嘴，有些發不出聲音。
莫西熠也沒取口罩，說道：“要去見她最後一面嗎”
“什麼意思”秦慕沉的喉嚨裏像是吞了沙子似的，嗓音乾涸得有些可怖。
不待莫西熠回答，秦慕沉直接拂開他，進了手術室。
秦慕沉邁着沉重的步子走向病牀。
蘇子悅面色安詳的躺在病牀上，氣息微弱，彷彿隨時都有可能長睡過去。
秦慕沉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但卻沒有眼淚掉下來。
他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又替她撥了下頭髮，動作溫柔至極。
即使他還什麼都沒說，可是那種悲傷的氣息卻縈繞在病房內，讓一旁站着的醫生和護士不由得別過頭去，不忍心再看。
秦慕沉握住蘇子悅的手，真涼。
他開始出聲說話，聲音很輕。
“你答應過要給我生個女兒的，不能這麼不講信用。”
“不要一直睡下去，我照顧不好子西，難道你不想看着他長大嗎”
“還有牛肉”
說着說着，他語無倫次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
說了很久，而蘇子悅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醫生和護士，都在用行動告訴他，蘇子悅可能會再也醒不過來了。
秦慕沉的手開始顫.抖，漆黑的眸子深沉似海，他緩慢而堅定的說了一句：“別想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我會跟着你一起走的，至於你兒子，我也不會管他，反正你都不要他了，我也沒那麼愛他，讓他一個人在這世上自生自滅好了”
一旁的醫生和護士不由得側目。
這不是被刺激似了吧都在說些什麼
“你放心的睡吧，我會來陪你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可以帶着子西一起來陪你，你不想要我們我，我們沒你那麼狠心，我們還是會要你”
話音落下，蘇子悅卻仍舊沒有什麼反應。
然而，過了幾秒，一個一直看着心電圖的護士，驚喜的大叫了一聲：“醫生，你看”
醫生紛紛回頭，看着漸漸恢復的心電圖，都有些不敢置信，但卻又不耽擱。
“秦先生，你先出去，我們現在要搶救病人”
“我就在這裏，我要看着她，要是她不好起來，我就帶着她兒子去陪她。”
秦慕沉面色平靜的說着這些話，醫生面震驚，卻也沒時間安慰他。
秦慕沉的身份在那裏，這場手術本來也特別，醫生也就沒再叫他出去。
他僵着身子站在手術檯外面，看着一羣醫生護士忙碌着，心裏一會兒熱一會兒冷。
他知道，蘇子悅怕死，她還不想死，她不會捨得他和秦子西。
她從小就缺失母愛，所以特別疼秦子西，她捨不得秦子西，也不會捨得讓他去陪她。
他的話，她一定聽見了。
她一定會脫離危險。
手術持續了十個小時。
還是莫西熠走過來說：“病人的情況暫時穩定，不出意外，這次手術，病人的情況就能穩定下來了。”
其它醫生早就累趴下了。
秦慕沉點了點頭：“嗯。”
然後，他就一直守在病牀前。
這一次，就連秦子西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
他也硬生生的陪着秦慕沉守了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