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行二弟你什麼眼光啊都七老八十了,怎麼能配我們小妹”
“就是,起碼也要年歲相當啊”
“這都等了半天了,再碰不着人,吉時可就過了”
“今天不行就明天總能逮着人的”
“來了來了這回真的來了大姐夫,你快看這個成麼”
“好好好就是他大哥,二弟,小弟,二妹夫,三妹夫,就是他了你們快呀”
“哎喲,大姐夫,別揪我頭髮疼”
“唉,大姐夫,你拿根棍子幹什麼”
“一會,你們上去,我就拿這棍子照他腦袋這麼一砸嘿嘿,我看他老實不老實”
“大姐夫,你可手下留情啊別把人砸壞了我可不想要個傻妹夫”
“跟傻子連襟我不同意”
“得了,二姐夫,我們早就跟傻子連襟了。”
“行了別嚷大姐夫,不許加重我的負擔一會你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啊”
“幹嘛小弟你太看不起人了爲了小妹的婚姻大事我絕對不能落後你說小妹都是二十二歲的老姑娘了再嫁不出去,可怎麼得了哇”
“所以大妹夫你就想了這麼個餿主意”
“我是爲了小妹的幸福到了衝啊”
“大姐夫你慢點哎呀,大哥你怎麼不看住他”
“完了大姐夫你真砸人腦袋啊”
“沒死吧”
“還有口氣”
“行了,送過去吧跟小妹拜堂去”
院子裏一陣雞飛狗跳,撲騰着翅膀的老母雞“咯咯咯”的到處亂竄,幾個孩子跟在後面圍追堵截。眼見着就要抓着一隻了,突然一聲大吼,震破穹蒼。
“小混蛋你們又來偷雞”猛地從屋子裏衝出來一尊女煞神,舉着根燒火棍,怒衝衝的,大口的喘着粗氣,一張臉掙得通紅。
幾個孩子從聽見那吼聲開始就一下子散了,全跑了個乾淨,幾個膽子大的站在遠遠的地方嬉笑着喊:“莽姑娘來啦莽姑娘來啦母大蟲,嫁不出去的母大蟲”
“小混蛋還敢說”燒火棍黑乎乎的棒子頭上還沾着火星,張牙舞爪的就奔着那喊嚷着的小孩子去了
頓時小孩子一鬨而散,竄哪去的都有,再沒人敢留下。
“哼一羣小混蛋”那母大蟲叉着腰,鼻子裏哼出氣來,燒火棍在手裏隨意的掄着,又趕着喊了一聲:“下次別讓我逮着饒不了你們”
屋子的門簾一掀,婷婷嫋嫋的走出來一位美貌的婦人,手上端着碗水,皓腕輕舒,送到了母大蟲的面前:“行了,小妹,跟幾個孩子置什麼氣喝口水吧。”
“那羣小混蛋,天天來我這偷雞我那是養着下蛋的他們都給拔了毛烤了吃了”母大蟲接過碗,兀自氣哼哼的不平。
婦人掩着嘴輕笑:“小孩子貪玩也是有的。就給他們喫一隻又何妨”
母大蟲斜着眼睛看婦人,
一臉鄙視:“給他們喫無妨好說下次你和大姐夫沒雞蛋喫,別來找我要”
“唉,小妹”婦人急了,青蔥玉指搭在母大蟲的胳膊上,“你大姐夫就喜歡喫你養的雞下的蛋別人的他都不肯喫的小妹可別教你大姐夫沒雞蛋喫啊小妹”央求着,軟軟糯糯的聲音聽得人身子都酥了。
“你當都跟你似的”婦人一點母大蟲的額頭,“喝了水,我還得把碗拿進去呢”
母大蟲也就一笑,頗有豪氣的把那碗水灌進了肚子。然後“咕咚”一聲,就倒在地上了。
婦人向着屋裏一招手:“出來吧給她換衣裳”
四個夏花般爭豔的婦人就全涌了出來,七手八腳的把母大蟲擡了進去。
屋子裏不知何時已經被佈置成了喜堂,大紅的顏色映得到處都詭異的豔。燃燒的紅燭上袞着金色的雙喜字,那火焰一跳一跳的,照着坐在首位上的老人的臉。
“唔唔唔”老人的模樣卻有些狼狽。他被綁在了椅子上,連嘴都被布條堵住了,話也說不出來。看他的樣子,應是生氣的,可惜無處發泄。
“爹,我們也是爲了小妹好”給母大蟲喝水的婦人看着妹妹和嫂子弟媳把母大蟲擡到了裏屋,婀娜的走過來細細的對着老人分解,“小妹這都二十二了。哪有這年紀的姑娘還沒成親的就是你非說要給小妹找個讀書人給她耽誤到了現在”
老人怒目而視,掙扎着嗚嗚。
“唉,爹,你別急。我也知道,不全是你的錯。就小妹這脾氣,確實也不好嫁。方圓百里的,凡是聽說過小妹的男人,就沒有敢娶她的。不然,咱家門檻早不該被提親的踏破了”婦人說話不緊不慢,面上帶着和善的微笑,“所以,我們兩口子一商量,想了這麼個辦法。他們哥兒幾個在路上埋伏着,看着有順眼的,就給打暈了帶回來,直接跟小妹拜堂。到了明兒一早,生米都成了熟飯,也賴不掉了不是”
婦人正跟着老人說着,聽見外頭一陣喧嚷,六個男人帶回來一個昏迷的漢子。瞅着那漢子的模樣鼻青臉腫的,看來被揍得不輕。
“事辦成了”婦人驚喜。
“辦成了”斯斯文文的一個迎着妻子走過來,“小妹呢馬上給他們拜堂吧”
“好”婦人笑得眯了眼睛,轉身進去裏屋,和另外的四個婦人一起將母大蟲扶了出來。
母大蟲已經被換上了紅色的喜服,頭上蒙着紅蓋頭。那六個男人也就把一件紅袍子往那漢子身上一裹,攙着那漢子跟着母大蟲拜了堂。
這場婚禮,上首的父親是被綁着的。成親拜堂的兩個是昏迷的。唯有六男五女,歡歡喜喜的,開心着自家妹子終於嫁出去了。尤其那當大姐的,瞅着傀儡般被操縱着的兩個新人夫妻對拜,一時感慨,投在自己丈夫懷裏,哭得不行。
“你出的這餿主意以後小妹要是有點什麼事,我跟你沒完”婦人的淚水都打在丈夫的胸前。
做丈夫的也就憐愛的攬着妻子:“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兩個人話說到這裏,堂上倒靜了,另外的十來個人也全沉寂着,臉上褪了那做出來的歡笑。男人們攥緊了拳頭,女人們垂了頭。
婦人擦了眼淚,麻利的吩咐着:“行了,那兩人給丟新房去禮也成了,小妹這就算是,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