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對恃,氣氛陷入了一片僵局之中。看到韋新原的到來,黃梓旭首先打破了靜諡:“韋新原,你無非是想找到兒子而已,沒必要牽扯無關人員進來吧”
“你不想我傷害他人,那就告訴我承恩現在在哪裏。”
黃梓旭靜靜地立在原地,沉默片刻道:“看來不給你看到真相,你是永遠都不會相信他死去的消息既然這樣,好我現在就帶你過去見他”
韋新原一聽,兩眼馬上綻放出了絢麗的光芒,就連聲音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你真的肯帶我去見我的兒子”
“只要你肯將芷言姑娘的解藥交出來,我馬上帶你去見他”
“好”這下,韋新原沒做絲毫猶豫,馬上從懷裏掏了個瓶子出來,然後一把擲到了黃梓旭那裏,黃梓旭伸手接住,打開聞了一下,確定那是解藥後,便躍上馬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韋新原趕緊跟了過去,留下雙方的人馬依舊立在原地對恃着。
兩人騎着馬一路向前奔跑,夕陽漸漸消失在西方地平線上,只留下稀薄的金色鋪滿京城的郊外。
韋新原的心情越發緊張,一路上他都在想着呆會見到兒子和小鄢後該說什麼好。可當黃梓旭到達目的停下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傻眼起來。之前想好的話語與激動的心情也都在瞬間化作一灘冰水。
因爲,他們兩個竟然來到了一塊墓地,一塊葬有兩個墳墓原墓地。
其中一個墳墓的碑上刻着幾個刺眼的大字母親黃小鄢之墓而另一塊墓碑上則寫着韋承恩之墓
剎時間,他身子嗖得一僵,全身的溫度都驟然降了下來。
小鄢死了兒子死了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他眼底的眸光突然銳利起來,蕭瑟的墓地裏成爲唯一刺眼的存在。
黃梓旭沒有看她一眼,默默地轉身,從馬背上事先掛好的袋子裏取出一些祭祀物品,接着放在孃親的墓前放好,點了幾支香輕聲道:“娘,我來看你了”
韋新原頓感眼前一片迷糊,墳墓的兩邊到處種滿了黃小鄢生前最喜歡的君子蘭,黃梓旭走過去採了幾朵,然後輕輕地插在墳墓上,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平和與安詳。
孤寂的冷風一陣陣掠過,韋新原傻傻地立在了原地,整個人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轉臉,他看向旁邊韋承恩的墳墓,邁動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前走去。至始至終,他都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打破了山間的寂靜:“告訴我,他是怎麼死的”
黃梓旭沉默片刻:“娘是病死的”
“我問的是我的兒子承恩怎麼死的”韋新原忍不住怒吼了起來。
黃梓旭擡眸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之後冷笑着站了起來:“你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纔找到他們兩個,爲的完全只是你的兒子難道娘在你心中,真的一點地位都沒有了嗎”
“地位哈哈哈哈在她決定爲了董一帆而背叛我的時候,就已經完全脫離我的生命了,試問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對她念念不忘”
山風掠過之後,他的情緒很快恢復了平靜,因爲他知道娘如果在天有靈的話,定然不想看到自己與他反目成仇。最後,他一邊爲黃小鄢倒酒,一邊道:“自從娘死了以後,你兒子承恩便跟着自盡了”
“什麼自盡”韋新原身子一個踉蹌,接連倒退了幾步,可想一下,他又肯定地搖搖頭道:“不可能承恩是個堅強的孩子,小的時候不管遇到什麼樣挫折,他都能自己一個人挺過來,他怎麼可能會因爲小鄢的離去而自盡”
黃梓旭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他糾纏太多:“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總之他真的已經死了在娘離世那天,他就死了再也不可能活過來了”
徐徐的山風輕輕掠過,吹散了黃梓旭最後的餘音。韋新原聽了這話,卻猛得上前一腳踢翻了黃梓旭剛纔倒出來的酒水:“胡說,承恩不可能死的,小鄢也不可能會死,你以爲隨便挖兩個墳墓立個碑我就相信你的鬼話了嗎”
黃梓旭的眉頭緊緊皺了一下,看着地上那被打潑了的酒水,這就是娘愛了一輩子的男人
嘴角隱隱抽動幾下,黃梓旭沒有回答韋新原的問題,而是蹲到石碑的前面,徒手在石碑的右下方開始刨了起來。不一會的功夫,他挖出了一個小小的石盒,打開石盒一看,裏面竟然有支閃閃發毫的玉簪子。
看到到一枝玉簪的時候,韋新原的臉色刷得就蒼白了起來。原本蒼老的容顏裏瞬間又添了幾分歲月。
玉簪子,那是自己送給她的禮物,從送她那時開始,就一直沒有離開過身。
見狀,黃梓旭靜靜地說下去:“娘在嚥下最後一口氣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我將這支玉簪子與她一起埋葬,不過不能一起埋在棺材裏面,而是必須埋在石碑地右下方。我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樣做,但她既然這麼說了,我就只能這麼做。”
這下,韋新原身子一個踉蹌,差點就倒地了地上。曾經的一段畫面也浮出了他的腦海:
那日的陽光特別明媚,自己摟着小鄢的細腰坐在亭子裏說笑,忽然小鄢轉過頭來一臉正經地問道:“新原,如果有一天,我先行離開這個世界,那你該怎麼辦”
韋新原百般愛憐地笑道:“還能怎麼辦殉情唄”
“殉情不行,如果我們都死了,那承恩就沒人照顧了”
“那你說應該怎麼辦”
黃小鄢想了一下,忽然從頭上拔了根玉簪子下來道:“如果我走了,以後就讓它來陪着你見物如見人。”
“那萬一你死的時候我不在身邊,我如何拿到這支玉簪”
“那我死前叫人把這支玉簪埋到石碑的右下方,等你找到我的墳墓之後,自己挖出來不就是了”
“哈哈哈哈你啊,幹嘛老想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可黃小鄢還是一臉正色道:“記住哦,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祕密,誰也不可以說,包括我們的兒子承恩也不要告訴他”
“好好好,這裏你最大,什麼都你說了算”
此時此刻,韋新原不再作聲了,看了一眼黃小鄢的墳墓,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繼續恨下去曾經那個讓自己愛入骨髓,卻痛徹心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