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禾冷冷的說:“稱不稱職,是靠工作說話,是靠組織部門的綜合評定,不是某個人說了算,任何人不能凌駕於組織之。請你不要故意歪曲我的意思,我說的‘認真理解縣長講話,學習有用知識’,有什麼不對?難道不應該‘認真’?不認真理解不透徹,是應付糊弄,只有認真才能學透,才能找到講話實質。要從實質找到有用的知識進行學習,而不是什麼都學。任何人不可能每句話都對,縣長當然也不例外了,這話沒錯吧?
在工作,我這個人最重實際,一是一,二是二,怎麼想怎麼說。本來縣長午剛講完,我也剛把記的要點整理完,還需要一定時間進行學習、理解。而你現在非要讓說出那麼多東西來,還要我向賈鄉長學習,這不是強人所難嗎?關鍵是她的那些發言我真的學不來,我只能學習領導講過的,卻不能自己去隨意拓展。
你如,她說‘縣長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我怪的不行,午縣長也沒這麼說呀,她是如何知道的?那隻能是瞎想的吧。這樣的地方還有很多,我不一一例舉了。但我真的學不來,我又不是別人肚裏蛔蟲,怎麼能想出別人沒講出來的東西?再說了,恣意瞎想,隨意篡改領導講話,那是要犯錯誤的。董書記不會讓我們學習瞎想吧?請你給我個痛快話,也給大家個痛快話。”
自己本來是做了個發言,跟他姓李的有屁關係,他憑什麼指手畫腳,亂批一通?本來氣的半死,但賈香蘭卻無法反駁。縣長確實沒有說過“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那是自己拿來形容縣長的焦急心情,現在那傢伙卻咬嚼字,諷刺自己是蛔蟲,而且還綱線。若是自己再多說,還不定讓他編排出什麼來呢,要是因此得罪了縣長,得不償失了。想明白利害關係,賈香蘭只得裝糊塗,而沒敢出聲質問。
賈香蘭可以假裝沒聽見,但董定方卻不能不說話。現在李曉禾是在跟自己理論,而且還提出問題,自己要是不迴應,那豈不是示弱了?一把手威信何在?再說了,自己憑什麼向他示弱。當然也不能順着這傢伙的話頭,否則當了。
想至此,董定方岔開話題:“李曉禾,會說不如會聽的,你不要拿無理取鬧當有趣,大家沒有閒功夫陪你耗費時間。你是再花言巧語,再斷章取義,但是縣長的指示精神,你應該有印象吧?”
“縣長說的話多了,你指的是哪句呀?”李曉禾仰了仰頭。
看到這傢伙張狂的德性,董定方真想反手扇他一耳刮子,但也僅是想想。他看着對方,一字一頓的說:“縣長說,‘這記性擔任黨政辦主任,怕是要誤事呀’,你明白這話的意思嗎?”
李曉禾搖搖頭:“不明白。”
“不明白?縣長的意思是,這樣的黨政辦主任不稱職,應該換掉。”董定方最後兩個字說的語氣特重。
李曉禾一笑:“縣長原話不是這樣的,這又是你瞎想的吧。”
“李曉禾,你少裝瘋賣傻。”董定方語氣更加嚴厲,“身爲黨政辦主任,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還不該換掉?”
李曉禾緩緩搖頭:“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你說什麼?欲加之罪?你敢誣衊縣長?膽子也太大了。”董定方一掌拍在桌子,“李曉禾,你他孃的今天要不說清楚,還不行了。”
李曉禾猛的一瞪眼,也一掌拍了不去:“董定方,他孃的少綱線,還跟老子拍起桌子來。反了你了。
沒想到對方竟然也拍桌子,還張嘴罵人。正要質問卻發現,先帶髒字的是自己,先拍桌子的也是自己。但自己是鄉黨委書記,是一把手,顯然自己更丟面子,不由得火氣大盛。但他還儘量保持着冷靜:“今天同着大家的面,你必須給我個交待,給縣長個交待。你憑什麼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憑……”
“董定方,這可是你逼的。”李曉禾手指對方,“別怪我姓李的不留情面。”
“你敢威脅我?”董定方厲聲質問。其實現場好多人也是這麼看。
李曉禾沒有立即接話,而是轉向周良:“周主任,你坐下。”
周良正低着頭,腦子裏一片空白,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並沒反應過來,只是擡頭看着發聲處。
“我說,你坐下。”李曉禾又說了一遍。
“我……我……”支吾兩聲,看看董定方,周良還是沒有坐下。
“讓你坐坐,憑什麼站着?”李曉禾嚷了一嗓子。
這一聲還真管用,周良跌坐在椅子。
李曉禾沒有阻攔,而是繼續說:“我問你,憑什麼讓周主任站着。”
“身爲辦公室主任,傳達不到位,致使攪亂會場秩序,他理應站着,理應被撤職。”董定方已經拿起手機,在面按着數字。
“放屁。”李曉禾手指對方,“你他孃的害了別人,還要倒打一耙,這也罷了,竟然還要把人往絕路逼,太過分了。”
董定方停止撥號,點指對方:“你……你他孃的給我說清楚,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告你誹謗。”
李曉禾緊緊盯着對方:“我問你,縣長來的消息,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得到的,又是什麼時候讓周主任通知的?”
董定方道:“我……見到縣長來,我讓通知了。”
“都讓通知什麼人?讓什麼時候通知?”李曉禾繼續追問。
“當然是所有人,這還用強調?”董定方冷哼着,“他一個辦公室主任能不知道?”
李曉禾再次盯問:“你確定?”
“確定。”給出回覆,董定方馬又質問着,“你什麼意思?”
“書記,請稍等。”說完,李曉禾看向現場衆人:“我問你們,都有誰是接到周主任通知,纔去迎接的?”
“我。”
“我。”
張全、秦明生站了起來。
賈香蘭起身。劉封也跟着站了起來。
李曉禾道:“賈鄉長,你確定是周主任通知的你?我一直在門口接電話,沒見周主任往西邊去。”
賈香蘭哼了一聲:“當然是了,他給我打的電話呀,他……”
李曉禾擡手打斷賈香蘭,又轉向劉封:“劉封,周主任怎麼通知的你?也親自告訴你的?”
“我在屋裏,他通知別人的時候,我聽到了。”劉封回答,“我沒用他通知,還趕緊幫着他去通知。”
“他通知別人的時候,你聽到了?他通知的時候帶着你?”李曉禾盯問。
劉封支吾着:“他……他給別人打電話,我聽到的。”
李曉禾又轉向賈香蘭:“賈鄉長,內線電話今天早壞了,你肯定接到的是外線電話,那麼周主任是拿固定電話,還是拿手機通知的你?”
“固定……手……忘了。”賈香蘭一攤手,“誰沒事老記着。”
“沒關係,現在拿出手機,翻翻已接來電行了呀。”李曉禾面帶微笑,伸出手去。
賈香蘭下意識拿起桌手機:“沒打我手機,打的固定電話。”
“你確定?”李曉禾盯着對方。
賈香蘭點點頭:“確定。”
“劉封,你過來。”李曉禾點了點手。
劉封看了看李曉禾,又看了看董定方,離開座位,走到了李曉禾面前。
李曉禾撕下一張白紙,推了過去:“來,把你通知的人名字寫去。”
“我……大部分都是我通知的,我記不清了。”劉封沒有去拿筆。
“那好,那寫你沒通知的人,能記幾個寫幾個,要是一個都記不住……本來眼有毛病,要是腦子也不行,你不能再開車了。”李曉禾聲音緩緩的。
劉封遲疑一下,哈下腰,在紙寫了幾個名字。
李曉禾拿起紙張,看了看,然後問道:“誰是周主任通知的?”
當然沒人站起來,人們都擔心紙沒有自己的名字,那樣要費一番口舌了,一句話沒說好,要惹事了。
“那怪了,劉封沒通知,又不是周主任通知的,那這幾個人是誰通知的?我記得董書記說,讓周主任通知所有人。”說着話,李曉禾把張紙遞給了董定方。
董定方沒有接紙張,他不能接,他只能岔開話題:“李曉禾,你到底要幹什麼?”
“別打馬虎眼,劉封這面可寫了六個名字呢,這些人總不會未卜先知,算出縣長要來吧。”說着,李曉禾又從公包裏拿出了一卷紙條來,“書記,這是常務副鄉長辦公電話通話記錄,今天午的記錄,並沒有黨政辦號碼,也沒有周主任手機號。”
“你……我不明白你要幹什麼。”董定方的語氣軟了下來。
“書記,你肯定明白,大家都明白。”李曉禾臉帶着淡淡的笑意,“我只是在證明,想以這件事拿下週主任,根本行不通,因爲他是冤枉的,替別人背了鍋。如果硬要這麼做的話,我手裏還有證據,那找地方說理去。另外,我還想說句話,萬事皆要適可而止,不要欺……”
“叮呤呤”,鈴聲響起,打斷了李曉禾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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