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長,這可到鄉里了。要不我先去看看?”秦明生適時說了話。
收回笑容,李曉禾很無所謂:“沒事,我還怕她不成?”
秦明生依舊深表擔憂:“那個女人那麼渾,那麼難纏,要是還像在縣醫院那樣……”
“別說了,我自己去。”李曉禾擺擺手,打斷對方。
說話間,越野車駛進鄉政府大院,停在靠西半側的平房前。
拉開車門,李曉禾率先跳下車去,大步走向黨政辦公室。
秦明生也下了汽車,快步跟前去。
周良適時打開屋門,迎出來:“鄉長回來了。”
李曉禾沒有迴應對方,而是直接沉聲問道:“人呢?”說話間,進了屋子。
“大鄉長氣這麼粗,這是不歡迎呀。”屋裏沙發的女士出了聲。
“孫經理,怎麼是你?”李曉禾、秦明生幾乎異口同聲,二人既驚又喜。
女士沒有迴應二人,而是繼續着自己的話題:“果然沒看錯,真是說一套做一套。那天說的多好聽,到頭來卻是怒火迎客,真是長見識了。既然不歡迎,那算我白來,我走了。”
李曉禾馬道:“孫經理,誤會了。你是請都請不來的貴客,我們怎麼會不歡迎,怎麼會怒火相迎呢?”
“是呀,孫經理,我們是天天想,夜夜盼,盼着孫經理有朝一日能來。今天您能大駕光臨,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秦明生也說着拜年話,“您可不能走,可得在這好好看看。”
“這一唱一和的,配合的多好。怪不得李鄉長出門也帶着秦鄉長呢。”女士再次奚落着,“李鄉長,我不明白,同樣都是一個單位同事,爲什麼周主任那麼有涵養,頗具長者之風呢?”
李曉禾隨聲附和:“是,周主任涵養好,我也正向他學習,還沒完全學到位。”
“沒完全學到位?李鄉長太不客氣了吧。咯咯咯……”笑過之後,女士忽然說,“去看看你們的東西和生產過程。”
“孫經理,不着急。大老遠來了,先去我辦公室坐坐,然後咱們出去喫飯,明天再看不遲。”李曉禾提出建議。
站起身來,女士直接向外走,邊走邊說:“我現在有時間,去不去隨便。”
“去,去,去。”秦明生忙不迭的說着。拉了拉李曉禾。
“去。”李曉禾也應了一聲,後面跟去。
看到鄉長對這位女士如此低聲下氣,站在門外的程劍峯笑了。
看着鄉長如此遷這位女士,周良驚愕的楞在當場。
女人昂着頭,身姿挺拔的走着,像公主一樣。
李曉禾、秦明生滿面堆笑,跟在女士身後,簡直像忠實的僕人,尤其秦明生還哈着腰,更像是一個小丑。
秦明生邊走邊說:“孫經理,去哪看?”
女士轉頭回應:“先去最近的地方的吧。”
“好。”李曉禾答了一聲,又看向秦明生,“秦鄉長,回去拿點資料。”
略一遲疑,秦明生點頭示意:“嗯,好的。”
“李鄉長,不必電話通知了吧,咱們直接去,不行?難道沒生產?”女士插了話。
“行,行。”李曉禾因心思被看穿,而尷尬一笑。
周良站在黨政辦門外,清晰的聽到了三人對話,感受到了鄉長的無奈,想要幫忙卻無從下手。同時心不禁納悶:這個女人是誰?是幹什麼的?鄉長爲什麼對她無忍讓與遷。
三人來到越野車近前時,程劍峯已先一步打開車門,發動了汽車。
女士直接坐到副駕駛位,李、秦二人則坐在了後排座椅。
汽車啓動,向外駛去,同時程劍峯聲音響起:“鄉長,去哪?”
“去鄭玉梅大姐家。”李曉禾給出答案。
程劍峯答了聲“好”,汽車出院,並未駛國道公路,而是直接向右拐進村裏。
其實主要是女士沒給徵詢意見時間,而且是第一次前來,否則步行也沒多遠,可能還方便一些。
“孫經理,您這大老遠從省城來,剛來投入工作,夠辛苦的。以前到過這裏嗎?”秦明生套着近乎。
女士回道:“無所謂辛苦不辛苦,你倆去省裏,不是還帶着大包小裹嗎?我最起碼沒用拿這些。”
“是,是。呵呵。”秦明生笑的明顯很尷尬。
……
汽車很快停在一戶民居前。
秦明生搶先下車,爲孫雨晨打開車門,孫雨晨沒有任何客氣,坦然享受了這個待遇。
李曉禾下車後,直接在前面引路,三人進了這處院落。
正在屋裏忙碌的鄭玉梅,忽然看到鄉長到來,還有一個面生的年輕女人,趕忙從炕下地,迎了出來。
來在屋門前,正遇迎出屋子的鄭玉梅,李曉禾道:“鄭大姐,這是省城來的孫經理,她是來看咱們鞋墊的。”
鄭玉梅微微一愕,立即面帶喜色:“歡迎孫經理,我們這小屋小舍的,讓孫經理見笑了。”
“鄭大姐太客氣了,我也從小生活在農村,知道這種平房冬暖夏涼,要鋼筋混凝土建築住着舒服。”孫雨晨頷首致意,“提前沒打招呼,來得實屬唐突,還請大姐見涼。”
“孫經理客氣了,請進屋。”鄭玉梅站在門旁,掀起了門簾。
謙讓一番後,衆人走進屋子,徑直到了西屋。
剛一進屋,孫雨晨便感嘆道:“哇,大姐,這簡直是鞋墊工藝展示室。”
鄭玉梅微微一笑:“孫經理過獎了,是一間做活的小屋子。”
“大姐,我可以看一下這些產品嗎?”孫雨晨面帶微笑。
“當然了,隨便看。”鄭玉梅積極響應着。
得到肯定答覆後,孫雨晨拿起一副鞋墊看了起來,邊看邊讚歎着:“鴛鴦戲水,形象逼真,色彩豔麗,寓意美好!”
鞋墊、墊坯、半成品,孫雨晨逐樣拿起,還看了絲線、生產工具等。她邊看邊詢問,看的認真,詢問的仔細。
鄭玉梅答覆的細緻、明瞭,又在對方建議下,實際操作起來。
在鄭玉梅演示過程,孫雨晨不但看的仔細,不但繼續詢問,還實際跟着操作了幾次。
經常接待客戶來訪的緣故,鄭玉梅少了當初的靦腆,多了現在的自信。回答問題得體,介紹產品和工藝有條理、很清晰。
二位女人有問有答,有說有笑,不時共同操作,也不時問答有序,整個畫面非常和諧,身旁兩個男人顯得很是多餘。
既然暫時沒什麼事,李曉禾倒也樂得清閒,也很有閒情雅緻的欣賞着屋裏的景物。這間小屋佈置與在陳雨家的樣式相仿,都對產品、半成品、墊坯、原材料、工具進行了分類、有序擺放。相起陳雨,鄭玉梅今天並未接到任何提前通知,能保持這個狀態,更是難得,也說明她一直這樣保持着。
感受到二位女人的和諧,李曉禾也不禁心暗自腹誹,腹誹孫雨晨的前後變化。跟自己與秦明生相處時,那是冷嘲熱諷,譏笑不斷;與鄭玉梅在一起,卻是禮貌有加,彬彬有禮,既顯親切,也顯素質。哼,說我和老秦說一套做一套,我看你纔是表裏不一。
再次拿起一塊墊坯,孫雨晨詢問起來:“大姐,六層棉布粘結在一起,既結實耐用,又不顯笨厚,間還沒有任何縫隙和凸起,您是怎麼做到的?有什麼祕訣嗎?”
“哪有什麼祕訣,是多年做下來的手法。我姥姥、我媽都做鞋墊,做的都挺好,我從小看着,跟着學做,後來越做越順了。我這人愛琢磨,在做的過程,也總結出一點經驗。你看這……”鄭玉梅指着墊坯,講說起來。
聽的過程,孫雨晨不時點頭,也不時沉思。待對方停下,便又問道:“大姐,在做漿糊的時候,水、面的例是怎樣的?火候有什麼要求,時間需要多長?好不好掌握?”
“掌握這個不難,農村婦女大多都能打出好漿糊,只是有人弄的漿糊特別黏糊、均勻,也有人弄的會稍微有很小的麪疙瘩。這麼多年,真沒注意水、面的例,全是憑感覺,反正一直做的都挺均勻的。對火候從來沒做過特別要求,反正是要慢火,不能急。時間沒計算過,一直在邊守着或是約摸着,做好的的時候自然停下來了。”
“大姐這是形意合一呀!”讚歎過後,孫雨晨又詢問起了其它問題。
交流、觀察、實操,整個過程下來,四十多分鐘過去了。告別鄭大姐,三人走出小屋,離開了這處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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