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條黑影遇到了坡難的問題,這裏說的“難”並非是路難走,而是不敢走。
和剛纔下坡不同,這半邊坡並非漆黑一片,而是越向走,越靠近職工宿舍區。宿舍區前院緊臨坡頂,坡頂處立着兩根燈杆,每根燈杆各掛兩隻大電鎢燈,把少半個坡照得亮如白晝。
從坡底到坡頂怎麼也得二十多分鐘,穿行過明亮處也得七、八分鐘。那麼多礦工,難保沒人站坡頂撒尿什麼的。以這樣的亮度,如果有人站坡頂向下張望,很容易能發現端倪。
三人從坡底邊爬邊想辦法,剛開始爬坡時倒沒什麼,反正光線還暗,可是越走越亮,越走越清晰。
高個黑影也不禁犯難,前幾天看到的是白天景像,也沒想着晚從這裏坡。可現在已經到了半坡,只能儘快到達方,否則時間越久越麻煩。
四外一看,在右前方發現了一塊大石。高個黑影不再猶豫,立即向着身旁二人招手,斜着向那塊大石移去。
高個黑影第一個到達了大石處,隱在後面。
等個和低個也馬跟去,在二人離着大石三、五步之遙的時候,發生了意外。
伴着腳步聲,坡頂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正來在邊,解着腰帶。
而、低二人在身體移動時,也沒忘記注意坡頂,正好看到那個人。
“人。”坡頂之人發出含混聲音。
雖然已被看到,但、低二人沒有遲疑,仍舊三步並做兩步,快速到了大石後。
“撲通”一聲從坡頂傳來。
什麼聲音?從山頂放石頭?不像呀。儘管三人心情略有緊張,但還是好的從石後望去。
哪有人?人呢?站着的人去哪了?
“人,有人。”含混的聲音再次傳來。
那人怎麼躺在那了?三人依據聲音辨別,只看到了兩隻不停蹬踢的腳掌。
趿拉鞋走路的聲音傳過來,埋怨的聲音也同時響起:“哎呀,你看看你,非要到這放水,一個沒看住,倒先出來了。跟你說了多少遍?休班好好休,非要喝二兩貓尿。你看看,多危險,要是一頭栽下去,還說個甚?你個灰鬼。”
“有人,下邊有人。”含混的聲音還在說着。
“有人?哪有人?有個甚?”一個光着膀子的人出現在坡頂邊沿,向下張望着,“人在哪?額看是你那瞎眼窟窟花眼了,還是那貓屎惹的鬼。”
在光膀子男人的拉扯下,先前摔倒的人也站了起來,邊站邊罵:“媽了個*,哪個缺德鬼孫,把這尿溼,滑倒老子。”
“行了,挺大個舌頭,還嘚嘚個甚?人呢,人在哪?”光膀子男人質問着。
“人,人?誒,人呢?剛纔兩眼看見有人,那人四個眼,正瞪着我。”含混的聲音響起,還配合着手勢。
光膀子男人罵道:“說你那是瞎眼窟窟,是喝貓尿看花了眼,你還嘴硬,有四隻眼的人?額看你八成是見鬼了。”
“鬼?有鬼?”那個含混的聲音帶着驚恐。
“哎呀,行啦,哪有鬼?額也是隨口一說。這亮堂堂的,有鬼也不出來,肯定是你喝的眼藍,看花了。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覺。”光胖子男人說着,拉扯着另一人,轉身走去。
“真有鬼?四個眼……”含混的聲音越來越遠,直至沒了聲音。
石後三人都長噓了一口氣,暗道危險。還好及時奔向這塊石後,否則非讓光膀子男人看到不可,那時候是想隱身也來不及了。
可是下一步怎麼走呢?靠在石後,三人四外觀察着。
六目相對,互相徵詢着辦法。
還是大高個連續劃,做了幾個手勢。
聆聽的二人頻頻點頭,也用手勢迴應了幾下。
溝通完畢,三人屏氣凝神聽了聽,沒有聽到動靜,再次開始行動。
其實也沒有特好的辦法,只要想從這個位置去,必須經過那片光亮區域。但這次調整了行進路線,不是直直的向山頂行進,而是先向石塊右側移動,然後沿着山坡邊沿奔向坡頂。
相直直下,有一定的好處。假如有人出現在坡頂,往往都是先看到大面處,很少直接看邊沿,這樣能多出幾秒應急反應時間。而且坡頂人們不需刻意輕行,腳底走路要發出聲響,這又可給出三人反應時間。
這些時間,三人便可做完平趴到斜坡的準備。只要不是有目的的刻意尋找三人,如果只是泛泛一看,未必能發現三個一身黑趴着的人影。
儘管這種行進方案更好了一些,但三人卻不敢大意,而且心情越來越緊張,關鍵是離着坡頂越來越近,四周光線越來越亮了。
萬幸,沒有一個人出來,三人通過了最明亮地帶,到了相對較暗所在。
三人心情不但沒放鬆,反而更緊張了一些。關鍵是離着房子太近了,裏面打呼的聲音都能聽到。房子玻璃也亮汪汪的,要是有人向外張望,勢必也能發現。
隱在房子拐角處,再次用手勢簡單交流,然後三人哈着腰,快速向房子北側移動。房子後面緊挨着山石,也只能從前邊走。
謝天謝地,沒有一人出來,三人到了房子北側。此處離着電鎢燈又遠了好多,光線又暗了一些。
北側又閃出幾間房子,但並沒有打呼聲響,三人慢慢靠了過去。
……
許建軍的獎勵教導還在繼續,但卻換了屋子,是他換到了旁邊小屋,其餘人等大都在先前的大屋子。
“你放心,只要你說了,我會爲你保密的,獎金直接交到你手裏。”許建軍儘量壓低了聲音。
站在對面的工人搖了搖頭:“不知道,真沒聽說。”
“你可想好了,這可是利人利已的事。”許建軍再次引導着。
“不知道。”工人還是那個答案。
“你去吧,下一位。”許建軍揮了揮手。
工人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出了屋子。
看到工人出來,聽到“下一位”的聲音,站在院裏的高、矮二人對望一眼,心疑惑不已:這時間也太長了,要到什麼時候呀?
……
從到坡頂,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小時。三個黑影看了好多房子,但房子裏面和四周都看過了,並沒有他們要找的目標,當然也沒被發現。
現在他們已經暫時分開行動,爲了儘量節省時間,能夠多看一些區域。
等個一人沿着山壁,繼續向北移動。
由於已經遠離了電鎢燈區域,又沒有其它光亮,四周黑乎乎的。
等個是貼着山壁邁動步子,同時手臂前探,以便在黑乎乎的空間趨避障礙物。
忽然,只覺伸出手臂處涼嗖嗖的,等個下意識縮回右手。也不由一驚:怎麼回事?
沒人說話,也沒有其它動靜。
身體離開山壁,側着臉向右前方看去。目光所及之處,又黑了好多,還有涼氣襲來。等個暗暗點頭:明白了。
略有緊張的嚥了口唾沫,等個右手伸進身斜挎的包,拿出一個小物件來。穩了穩心神,猛的向前移動兩步。
一股陰冷之氣襲到臉,襲到全身。
等個擡起右手,一道不甚明亮的光柱射出。
光柱移動下,視線出現了一個高大的洞口。
那是什麼?光柱盡頭,離洞口不遠處,斜躺着幾隻麻袋。
一、二、三、四,一共四隻。
啊?暗吸一口涼氣,等個差點叫出聲來,手心也不禁浸出汗水。
關掉包布的手電筒,回身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異常。於是再次開啓手電筒,向着洞走去。
四隻麻袋靜靜的躺着,總感覺要動似的,或是發出別的聲音,此時倒是真希望麻袋能動一動,要是能說話更好了。
離着麻袋越來越近,已經近在眼前。等個擡起腳來,輕輕去碰邊麻袋的底端。
在碰麻袋的一瞬間,右腳觸電般的收回了,剛剛分明是碰到了一隻腳,碰到了腳趾。
汗毛瞬間豎了起來,全身都涼嗖嗖的,從內到外的涼,從頭到腳的涼。在這種涼徹心底的緊張心情,還夾雜着一種其它的感覺。
一咬牙,抿了抿嘴脣,等個猛的蹲下*身,快速解着袋口的繩子。太緊張了,需要縮短在這裏的逗留時間。
也正因爲緊張,反而一時難以解開簡單系着的繩子。
終於,耽擱了一些時間,麻將口解開。
腋下夾着手電,雙手打開袋口。
“啊?”喉嚨不由得發出聲響,等個嚇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袋口處竟然是一個腦袋,光溜溜的腦袋。
腰一陣輕微振動傳來。
等個一手捂着狂跳不止的胸口,一手取出手機。屏幕跳出一行字來:主任,時間到。
時間到,時間到?心默唸着,等個放回手機,一手扯住袋口,一手擡起手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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