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五十五分,忽然間,那輛貨櫃車轉向了,下了主幹道,開上了一條普通的柏油路,這條路,王燈明清楚,是通往山區裏的盤山公路,不好走,這跟皮埃羅說的路線不一樣。

    瓊斯梅迪問:“警長,還跟嗎”

    “當然跟。”

    凱迪拉克隨即開上了那條岔道。

    “警長,這條路上的車很少,他們會不會發現我們”

    “發現也沒辦法,儘量不要讓他們發現,跟遠點。”

    他們跟了大概四十公里,前邊的路段開始變得複雜,時而是斷崖,時而是峭壁,時而又是陰森森的原始森林,在過了一個大彎轉的山道後,那輛貨櫃車就停在路邊,不走了。

    瓊斯梅迪的兩隻手握着手槍,緊張的問:“警長,他們,什麼意思,不走了,不走了。”

    “不要緊張,情勢不對,立刻開槍”

    卡迪拉克比沒有停止,還是保持着原來的車速向貨櫃車考過去,王燈明一隻手握着方向盤,一隻拿着手槍。

    在經過貨櫃車那一瞬間,王燈明發現,貨櫃車的駕駛室內,沒人

    他在貨櫃車前方大約一百米處停車,車停好,他抓着槍,藉着路旁大樹的掩護,小心的靠近貨車。

    確實是沒人,駕駛室內,車底,沒人,貨櫃車的車廂被一把巨鎖鎖住,到了這,手機的信號不是很好,很弱,一下子有,一下子沒有,通話的時候,根本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

    瓊斯梅迪也來到了王燈明的身邊。

    “警長,人呢”

    “他們進林子了。”

    “我們怎麼辦”

    “跟上去,順着痕跡追,看,這是他們踩倒的草叢,折斷的灌木枝條.....”

    王燈明說到一半,不說了,瓊斯梅迪皺着眉頭在查看四周的環境,這裏,巨樹遍地,地上,樹根盤根錯節,枯葉爛枝,厚厚的一層。頭頂,枝葉遮天蔽地,炙熱強大的太陽光在此處悄悄的遁行,只剩下陰森的暗黑,以及讓人不安的氣息。

    “你,這裏等着,我去看看,有什麼情況,鳴槍示警。”

    王燈明改變了注意。

    “不,我纔不怕,我們走吧。”

    瓊斯梅迪說的雖然是斬釘截鐵,但王燈明聽得出,她的聲音中還帶着點別的。

    “好吧,跟緊我”

    王燈明在前邊探路,瓊斯梅迪緊跟。

    偏離了公路,一進入原始森林,光線更加的黑暗,叢林裏特殊的腐爛味,青草的清新味,樹木的油脂味混雜着,撲鼻而來。

    兩人走了一公里上下,兩人的左下方,是一條湍急的河流,右邊,是半森林,半石林的地勢。

    這個地方,像是不久前下過雨,地面,腳印非常的清晰,他們就在前邊。

    王燈明也興奮起來,目標並沒有丟失。

    忽然間,瓊斯梅迪一聲驚叫

    他霍然回頭,只見瓊斯梅迪一不小心,踩在了一塊青苔上,兩隻腳打滑,蹉的一下,整個人往下滑,她的腳下就是那條河流。

    自然的反應,王燈明一個猛撲,整個人趴在地上,就在瓊斯梅迪掉下去的瞬間,緊緊地抓着了瓊斯梅迪的左手。

    “別鬆手,我拉你上來”

    瓊斯梅迪整個身體都在空中晃盪,下邊,空空蕩蕩,翻騰的河水,在腳底下奔騰而去,王燈明估算,河面距離兩人的高度,目測,差不多接近四十米左右。

    “不要亂動,不要亂動,我拉着你呢,掉不下去”

    瓊斯梅迪果然不動了,但是,兩隻眼睛卻死盯着王燈明的腦後

    王燈明還沒回神,一直硬邦邦的,冰冷的東西頂在了他的後腦勺。

    “別動,別回頭,槍,扔進河裏。”

    一個冷酷,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王燈明猶豫了一下,他聽到了手槍開保險的聲音,那支槍管頂的更緊。

    “朋友,不要衝動。”

    “扔槍”

    一隻重物砸來,砸的他眼睛裏金星直冒,那一定是槍托,什麼槍,他不能肯定。

    他只能乖乖的將手槍扔進了河裏。

    “鬆手,鬆開她”

    王燈明沒反應。

    “朋友,我不想殺人,別逼着我殺人,我數三下,你要是再不鬆手,我就開槍了。”

    一....二....三

    王燈明沒鬆手,而是順着滑溜的青苔,哧溜一下,和瓊斯梅迪一起掉進了河裏邊。

    這條河,很深,這也是王燈明希望的,太淺,他們不摔死,也夠嗆。

    然而,這條河過深了點,兩人一落下,巨大的衝擊力,讓兩人秤砣一樣往下沉,兩人的手也分開了,萬幸,王燈明摸了一陣,抓住了瓊斯梅迪的肩膀。

    他明顯感覺到,瓊斯梅迪在胡亂的掙扎着往下沉,事實上,那麼高的高處墜下,瓊斯梅迪砸在水面的時候,就差點暈過去,入水後,情形變得更加的糟糕。

    黑暗中,瓊斯梅迪感覺到了那隻大手,頓時安靜下來,隨後,在那隻強有力的大手拖拽下,她奮力劃出水面。

    這條河的河水不是一般的湍急,兩人露出水面後,還被衝出好長一段距離,在一處相對平緩的水面,兩人才上岸。

    一到岸上,王燈明就問:“你的槍呢”

    瓊斯梅迪早就累趴了,氣喘吁吁的說道:“掉河裏了。”

    王燈明只能無語,沒槍,怎麼去追人。

    現在雖然是六月,但還沒進入盛夏,蒙大拿州的年平均氣溫也不算高,被那奇冷的河水一泡,瓊斯梅迪懂得哆哆嗦嗦,王燈明好很多,也是夠嗆。

    兩人稍稍休息一陣,沿着河岸,往回走,等他們回到公路,來到凱迪拉克前時,已經花了整整三個小時。

    凱迪拉克的後邊,有五輛警車,其中四輛,不是普通的制式塗裝的警車,黑色的,很神祕的那種,那是聯邦調查局的車,雖然也是警察,那比王燈明的警車級別高多了,警車的周圍,有一大幫子警察,還有穿着便衣的人。

    皮埃羅,一個矮矮胖胖的警察,看見他們沒事,頓時鬆了一口氣。

    一名身穿黑色便衣的人來到王燈明跟前,直接就問:“人呢”

    “跟丟了,你是”

    這個便衣,眼睛銳利,就像老鷹的眼睛,內縮,閃着寒光。

    “跟丟了你們的槍呢”

    王燈明實話實說:“掉河裏了,水太深,我們撈不着。”

    便衣帶着黑手套,他指了指王燈明,又指了指瓊斯梅迪,狠狠地罵道:廢物兩個廢物

    “你他孃的,怎麼說話”

    皮埃羅知道王燈明的脾氣,趕緊上前,將王燈明拉倒一邊,說道:“王,不要跟那些人一般見識,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黑衣便衣人,用鄙視的眼光瞪了王燈明一眼,轉進了警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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