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笑道:“男人怎麼生娃”

    商寧道:“難道做那樣的事只是爲了生小孩嗎”

    燕行愣了一下。

    他聽着這話心裏有些微妙。他不知道這小子問出這樣的問題, 心裏面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對方究竟單純要與他辯論這並不只是爲了傳宗接代,還是想說男人之間也可以有這樣的行爲。

    燕行仔細看了看對面的人。商寧一雙眼睛黑沉沉的, 看過來的時候神情平靜。對方的心內彷彿已經有了決斷,似乎並不會因爲他的回答而改變什麼。

    燕行想了想, 還是道:“也不都是這樣。有人追求的享樂,也有人是希望能與愛的人結合。想要傳宗接代只能男女才能做,其餘的這兩點,兩個男人,兩個女人也能做。只是這樣的人少,我也曾經見過,不過到最後還是娶妻的娶妻, 嫁人的嫁人, 彼此分離了。”

    商寧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燕行不知道他明白了什麼,他正要問問, 就見商寧轉開了目光,從他身側走過道:“既然是要繼承你的刀法,那我還得準備一把長刀纔行。燕前輩與我去街上的鐵鋪看看吧。”

    他說完, 就向前走去了。

    一年後。

    刀身覆着柔和的光暈,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燕行執刀,橫掃、腰斬、揮砍、凌空一斬。那刀身上映着雪亮的日光,嗡鳴陣陣。他身法如鬼魅, 長刀來勢洶洶, 偏又一折一轉恰到好處, 連一份力氣都不多出,一個角度都不偏移。

    商寧與他對戰,毫不露怯,後仰、側身、凌空、翻轉,他將來勢看得一清二楚,且一一避過,整個人始終氣定神閒,手中長刀始終只用來撥開對方的攻勢。

    燕行雙目炯炯,高聲喝道:“你在幹什麼怎麼還不出手”

    他的攻勢越猛,出手漸快,幾乎像一陣風一樣令人眼花繚亂。商寧見招拆招,亦是身法快如閃電。一時間,空中盡是你來我往的破空風聲,雙刀相搏的撞擊長鳴。還有衣袂劃過的簌簌聲。

    江煙靠在門檻上看着他們。

    一旁的李大夫摸着鬍鬚道:“江公子的師弟進步得很快。”

    江煙道:“是啊,畢竟他很勤奮。”

    李大夫道:“商寧日日聞雞起舞,一練就是一個早上。他陰差陽錯練了神陽譜,又得了燕行的真傳,自己又還性情堅韌,將來在武林的前途不可限量。”

    江煙沒說話,只是看着他師弟。

    經過這三年的相處,尤其是近一年的,江煙已經愈發強烈地感覺到,他和他師弟似乎不是一路人。

    江煙自己沒有什麼大志向,人又一身懶骨。他平日裏除了出去玩就只想在家窩着,對於賺錢,對於出名,他統統都沒有什麼想法。可是他師弟似乎跟他完全不一樣,商寧是個什麼事情都很能堅持的人。不管是寒冬酷暑,他都能堅持早起,堅持站樁,堅持習武。

    他師弟如今也算是際遇非凡,多年苦果熬成了甜湯,不論資質,天性,武功都是上乘。而且他師弟看着既不是燕行那樣狂放,也不是自己這樣懶惰,縱使商寧功利心不算重,但這樣的苗子一旦被人看重追捧,也很難脫離爲武林奔走效力身居高位的路子。

    而江煙,他畢生的夢想就是能遊覽天下風光,最後回到金陵城中幫他爹做做事,養一羣狸奴,在望江樓上吹吹風,和老朋友見見面,過“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的安逸日子。

    而他師弟,很有可能會和他漸行漸遠。

    江煙想到這裏,心情就有些低落。

    他在這邊想了些有的沒的,那邊兩人已經分出勝負。

    商寧手腕一轉,指尖一挑,就將燕行砍下來的長刀撥開。他沒有如同之前那樣迅速將刀收回,反倒是刀面一平,擦過燕行長刀的刀面,發出錚錚之音,然後長刀一轉,直取燕行的咽喉。

    他這一手極爲迅速,快如閃電,燕行還未反應,脖頸上已落下泛着雪亮白光的刀尖。

    燕行心底一震,見對面人神色如常,又收回刀來,只靜靜看着他。

    他不由的笑着連聲道:“好,好,好。”

    商寧衝他拱手作了個揖,道:“承讓。”

    燕行笑道:“好小子,這一下算是出師了。”

    他們又說了幾句話,商寧便收起刀,朝江煙走去。

    他如今個子竄得很快,快要和他師兄一般高了。商寧走過來時,整個人的陰影投下來,幾乎將照在江煙身上的陽光盡數遮完。

    商寧道:“師兄在想什麼”他的聲音已過變聲期,低低的,如同玉石相撞。

    江煙回過神來道:“啊,我想着武林大會是不是快要召開了。我記得之前我同邢大哥約好到時見面的,你們要一起去嗎”

    商寧道:“我自然是跟着師兄的。”

    聽到這,即便之前想的透徹,江煙現下也忍不住高興起來,一雙眼睛彎成了豆角。

    他道:“李大夫,燕前輩,你們呢”

    李大夫摸摸鬍鬚道:“老夫就不陪你們啦,老夫在這待了這麼長時間,也該回家看看了。”

    江煙點點頭。

    燕行解下腰間的酒葫蘆,喝了一口笑道:“我也不陪你們去,我要繼續去四處轉悠了。”

    江煙道:“那小花呢”

    燕行一笑:“小花肯定是不跟你們走了,她在這過得舒坦。前兩天旁邊還有大娘跟我打聽她許配人家沒有,我看她是想留在這兒了。”

    江煙道:“也好,那這屋子就送給小花吧,做她出嫁的聘禮好了。”康平縣實在太小,壓根兒就沒有賃屋這個行當。江煙當時想着他們要在這兒呆上兩三年呢,反正屋子又不貴,乾脆就直接給買下來了。現在剛好送小花做人情,她這兩年來也一直在照顧他們,也不容易。

    他說完看向商寧,又笑道:“這樣一來,還是我小師弟和我一起走。那正好,我記得去年武林大會是在廬陽舉行的,今年應該和以前一樣,我們順道去一趟汴京吧,去見見梁之平。”

    商寧點頭道:“好,都聽師兄的。”

    一旁的燕行本來已經坐下,聽到這兒,舉起酒葫蘆的手一頓。他轉過頭道:“你們要去京城”

    江煙道:“對,我有個朋友在那邊,也有三年多沒見了。這回剛好順道,就去看看他。”

    燕行道:“汴京近來不怎麼太平,你們又何必去惹一身腥,直接去廬陽吧。”

    江煙聞言想了想,道:“如果是這樣,那我更得去看看。梁之平同我一起長大,與我是發小,感情深厚,我得去提醒他一下。”

    燕行的臉上現出些許無奈的神色來,他放下手,道:“既然這樣,那我也陪你們走一遭。”

    江煙看了燕行一眼,彷彿今日才認識他一般,笑道:“燕前輩這麼關心我們嗎還是說商寧成了你的徒弟,你就擔心他的安危”

    燕行啐了一口道:“這小子現在比我還厲害了,誰要擔心他我這可是在擔心你畢竟你可是你可跟我愛的女人長得很像”

    江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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